訝地下巴都差點掉下來。

沒有。

繞過一顆顆百年的老樹,哪裏有那個日夜思念的身影?

占地四千多畝的廣闊土地,葉琢打著手電筒,找了一整夜。

漆黑的林木間,繞過每一棵樹,光束打到的地方,都好像充斥著她的影子,幻象。

其實,眼中的幻象,比不上心裏的幻象。

第二天淩晨,葉琢才由司機開著車送回了家。

司機是葉琢的專用司機,從唐蘇瑾和葉琢在一起的時候就跟著他了,自然而然依照以往的習慣,把車開到了新區的雙菱花苑。

那是唐蘇瑾和葉琢同居的公寓。

這個時間點,公寓樓上,燈光還熹微。

葉琢抬頭看著第七層,左數的第三個窗戶,那是她的臥室,依舊是噬人的黑洞。

就在那個一人寬的陽台欄杆上,她曾經喝醉了要爬上去,葉琢那個時候緊緊抓著她的手不敢放手,手心裏都是濕濕的冷汗,他口中說“不要怕,我會抓緊你”,可是心裏麵怕的要命。

怎麼舍得拿你的命去冒險呢?

即使是隻有零點零一的可能性,也……不可以。

“開車吧。”葉琢閉了閉眼,對前麵的司機說道,“去榮宅。”

今天下午,堇城那樣一個高端會議葉琢中途不告而別,榮老爺子恐怕要怒極了吧。

果真,榮老爺子也是一夜沒有睡,葉母和軍隊上任要職的葉父都在,這個場景,讓葉琢無端想起了三堂會審。

他苦笑了一下,推開門走進去,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個硬實的煙灰缸就被砸了過來,嘭的一聲打在了他的膝蓋上,鑽心的疼痛從骨髓縫隙中滲透出來,他咬了咬牙。

“這就是我養出來的好兒子,張老在會議室裏等了你兩個小時!你讓整個演播廳等了你一個下午!”葉父是從軍區連夜趕過來的,現在還穿著軍服,出了這樣的事兒,作為軍區的首長,即使護短也難免心有餘力不足。

葉母有點心疼,走過來將葉琢扶著坐在了椅子上。

葉琢聲音低沉,“爸,這次是我的錯。”

葉父什麼也沒有說,甩手就出了門。

榮老爺子看了葉琢一陣子,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終於擺了擺手,“收拾下,去給張老賠罪……你這孩子,張老可是我都不敢開罪的。”

葉琢起身,欲言又止,“外公……”

榮老爺子向臥房走去,“其它的事兒,現在都不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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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蘇瑾消失的這一段日子裏,其實是去了孫婕家裏。

孫婕和父母爺爺奶奶住在一起,一個單院兩層住房,院落中一棵枝葉茂盛的鬆樹,即使在這樣冷的天氣裏,也能夠蒼翠遒勁。

“蘇瑾,你就住在這裏,向陽,通風條件又好。”孫婕笑的很燦爛。

“不麻煩你吧。”唐蘇瑾摸著鋪了厚厚床墊的木板床,看著木格子窗戶外錦簇的鬆針。

“想住多久都行,我家裏有好多空餘的房間呢。”孫婕還沒有說完,門外就晃過一個身影,那是一個花白頭發的老年人。

“小芳,這是誰啊?”老奶奶眨眨眼,站在那裏顯得局促像個小孩,不等孫婕答話便快步走過來,“呀,阿婕,你回來看奶奶了?奶奶還以為你忘了……”

唐蘇瑾徹底雲裏霧裏,等孫婕將老奶奶哄出去,才轉過身,指了指腦袋,“我奶奶……有問題,她一直以為我是我死去的小姑,然後我上大學一直沒有回來,你不要在意。”

“你現在在……?”

“當小學老師。”孫婕笑笑,“總算是一個鐵飯碗了不是?”

其實,普通人注定有波瀾不驚的生活,普通而有滋有味,因為他們有健全的家庭,因為他們要求的不多。

就這樣,她在孫婕家裏住下了。

她學會了放空自己,就是在腦袋裏麵想那個人想的睡不著的情況下,坐起來,盯著一個地方發呆,心無雜念,心如止水。

白天有時候陪著孫婕的奶奶說話,這個老太太腦子不怎麼靈光,總是一個問題反複幾遍的問,次次戳中唐蘇瑾的軟肋,比如說:“你有男朋友了麼?”可是唐蘇瑾看見那抖動著的白色頭發,就什麼脾氣都沒有了。

等孫婕晚上回家批改作業,唐蘇瑾有時候就幫著批改幾本,這些孩子寫的英文字母很是稚嫩,或者說是很醜,唐蘇瑾就像看著二十年的自己。

孫婕總是說起班裏的學生,眉飛色舞,還總是提起一個“楊老師”,那神色,好像是在和一個名字談戀愛。

“阿婕,你戀愛了吧?”

“你胡說什麼呀,還沒有確定呢。”台燈的白光照著孫婕的臉明豔了幾分,她不是那種傾國傾城的女人,卻長得很耐看,屬於在人堆裏你第一眼注意不到,但是第二眼就會記住的類型。

“哦哦,我等著你的好消息啊。喜糖喜糖,到時候記得我啊!”唐蘇瑾笑著跳到床上,忘記了這不是彈簧床,硌了腰一下,痛的咧嘴。

二十天後,一個自稱孫婕男朋友的男人闖進了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