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整個大學城就下起了雨。
院長辦公室裏,剛四十歲就已經開始出現禿頭危機的陳院長扶了扶眼鏡,放下了手中這份新交上來的實驗報告。
“這一次的實驗數據很漂亮。”他對自己的研究生表示了讚許,令站在辦公室裏的眼鏡娘終於鬆了一口氣。
然後就看到他伸手指了指實驗報告的某一頁,指尖正好停留在改了實驗條件的那一處,抬起頭來對自己說道:“這個修改,是嘉嘉回來了吧?”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老板您的眼睛。”眼鏡娘訕訕地笑了一下,“嘉嘉昨天回來了,我這個實驗怎麼搞都搞不好,就拜托她來幫我找找問題。”
“大材小用。”陳院長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不過你們關係好,嘉嘉願意幫你的忙也沒什麼——現在她還在實驗樓嗎?”
“對呀。”
她們今天一整天都在實驗樓裏,連飯都是拜托隔壁實驗室的學弟打過來的,沒有從實驗室離開半步。
陳院長聽到這句話,臉上舒展開了笑容,看上去對自己的學生很滿意。
“好,那你這個學期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回去好好寫一篇論文,下個月二十號以前交上來給我。”
“是,老板!”
眼鏡娘高高興興地接過了自己的實驗報告,在她身上仍舊穿著實驗室的白大褂,是聽到老板來了辦公室,匆匆從三號樓趕過來的。
她從院長辦公室裏出來,看到外麵沉沉的暮色跟越下越大的雨。
幸好,學校的實驗樓跟樓之間都有走廊連通,從實驗三號樓來到院長辦公室所在的一號樓來,不需要經過露天。
她快步走上了走廊,聽著瓢潑的雨水打在欄杆上的聲音。
學校的實驗樓最新的都已經建成有二十多年,線路有些老化,電壓不穩定,所有燈光都是一閃一閃的。
雨中,一陣穿堂風吹來,讓走到一半的人縮了縮脖子,加快腳步朝著三號樓走了過去。
實驗室裏,楚嘉嘉聽著雨聲,站在通風櫥前毫不手抖地稱量著原料。
白天出門來實驗樓的時候,天氣還很晴朗,然而她還是隨手帶上了宿舍裏最大的那把傘。
沒有想到,到了傍晚就開始這樣下雨,而且越下越大。
她戴著口罩,專注地做著手上的事情,聽到門被人敲了敲,還是把原料稱準以後才轉頭看向門邊,就見另外兩個舍友站在外麵。
楚嘉嘉放下了手裏的藥匙,順手將原料蓋子闔上,然後才摘了手套從裏麵出來,一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另一手拉下了口罩,問道:“怎麼啦?”
“嘉嘉。”兩個舍友對她雙手合十,“你帶了傘吧?”
兩個人說著,臉上都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她們兩個是上午出去了一趟,下午才來的實驗室。
早上出門的時候,楚嘉嘉還提醒她們要帶傘,結果她們倆都聽完就忘了。
她們一直在隔壁分析實驗室裏做著未知樣品分析,現在結果出來了想要回宿舍,才想起兩個人都沒有帶傘,隻好過來問楚嘉嘉借。
楚嘉嘉揚了揚眉:“我早上說讓你們要帶傘吧?”
兩人再度告饒:“是我們沒記性忘了啦。”
“我的傘在那裏。”楚嘉嘉指了指放在門邊的大黑傘,“拿去吧。”
“謝謝!”
她們一人走到門邊,拿起了楚嘉嘉的傘,感慨了一聲“好沉”,另一人則站在原地問道:“茂茂她帶了傘嗎?”
她們宿舍的眼鏡娘名叫許茂,大家平常都叫她茂茂。
“沒有傘的話,待會兒你們兩個怎麼回去啊?”
“沒關係。”她們眼中這個說下雨就下雨,說停雨就停雨,基本上沒有出過錯的楚半仙擺了擺手,不在意地道,“等我回去的時候,雨就停了。”
既然她都這樣說了,兩人也就放心下來,拿著她的傘走了。
楚嘉嘉看著兩人的身影在走廊上遠去,這才轉身回到實驗室裏。
許茂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隔壁分析實驗室的燈已經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