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嘉嘉道:“你之前說我們地球上的凡人太多,所以你們那裏的人少?”
夜危樓擁著她,“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又聽她問道:“那如果你們結了婚之後又要離婚,而且大家都活很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豈不是很尷尬?”
夜危樓被問住了,他沒有道侶,根本沒有想過這種情況。
楚嘉嘉往他身上靠了靠,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盡管夜危樓已經恢複了仙力,不過他身上的溫度還是跟之前一樣,有著讓人非常舒適的涼意。
她繼續說:“我們凡人就好多了,一生一世很快就過去了。找對了人,稀裏糊塗就是一輩子,找錯了人也可以分開,反正一輩子就是幾十年,都來不及尷尬。”
夜危樓聽著她的話,心中得出了一個結論——
凡人的一生那麼短暫,自己既然許了她,就應當給她最完美的一切。
他們應當有個儀式,他們應當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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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楚承赫一下來,就發現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同了。
他一想,應該是昨晚自己睡著後,妹妹跟夜危樓又說了什麼,兩人的感情又進了一步。
楚承赫有些羨慕,畢竟天煞孤星這種克妻克子克一切的命格,沒讓他變成孤兒都已經算是走運,至於談戀愛什麼的就不用想了。
大年初一,楚嘉嘉公寓旁邊最大的商場都沒開,三個人就待在家裏。
楚承赫構思了一個新文,楚嘉嘉則在忙著從沒有歇業的外賣店裏找東西吃,然而找不到,隻能從超市買了食材回來,想自己做又不大熟練,最後還是由哥哥做了。
吃過早午飯,餐具放在洗碗機裏自己洗滌,三人則在溫暖的客廳裏打起了遊戲。
等到年初四,楚嘉嘉公寓附近的商場又開業,她就迫不及待地拉著兩人出了門。
他們下午出門,一進商場就直奔二樓,兩位男士在咖啡廳裏坐著,楚嘉嘉則去了化妝品專櫃。
新春專櫃都出了限量,她當然要去掃,男士們在化妝品專區等著總是很無聊的,現在有楚承赫看著夜危樓,她放心,有夜危樓鎮壓著楚承赫身上弱了一半的星煞,她更放心。
作為商場專櫃的常客,楚嘉嘉一來就受到了熱烈的歡迎,立即沉浸在各個專櫃的新品海洋之中,樂不思蜀。
剩下兩位男士坐在咖啡廳裏,身上的裝扮跟這充滿情調的咖啡廳有些格格不入。
他們出門前,楚嘉嘉壓著楚承赫換了一身漢服,自己也穿了,大概是想跟夜危樓統一著裝風格。
感謝現在各種亞文化的普及,他們三個穿成這樣出門,倒也不是很突兀,不過長得好看,惹眼就難免了。
咖啡廳裏,楚承赫問夜危樓:“比起咖啡,夜先生應該更喜歡喝茶吧?”
妹妹已經給他糾正過關於夜危樓姓氏的認知,楚承赫隻聽坐在對麵的人說道:“這些對我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別。”
楚承赫想了想,沒有問他是怎麼跟妹妹認識的,這些問題問起來過於俗套,可看著夜危樓,他也想不出有什麼話題可以跟這樣滿身仙氣的人講,空氣一時間就陷入了沉默。
夜危樓看了他片刻,忽然開口問道:“尋常人定情之後,一般會做什麼?”
楚承赫一怔,隨即笑了起來:“這是在向我請教戀愛經嗎?”
夜危樓問的其實是地球上的嫁娶,然而楚承赫完全沒有往結婚的方麵想,主要是他清楚自己的妹妹一心搞科研,不可能那麼快就想結婚的事。
他並不知道,楚嘉嘉光鑽戒都已經收了好幾顆,從非人形的小型生物告別禮,到兩個人形生物脫離地球前的最後一擊。
如果每次她收下戒指,婚姻關係都會生效的話,那她現在已經妥妥地犯了重婚罪。
是以,楚承赫建議道:“確定關係之後,一般都多帶女孩子去看看電影,到處走走旅行,拍拍照片什麼的。”
拍照指的就是小情侶熱戀中填充各種照片牆,旅行就更簡單了,隨便找個地方,反正他們家有私人飛機可以去,電影也是,這商場裏就有電影院,在頂層,方便得很。
“你們待會就可以去看電影。”楚承赫建議道,“我可以跟嘉嘉說,我先回公寓,讓你們二人世界。”
他回去的路上可以盡量避開其他人,這樣就不會造成誤傷了。
“今天嘉嘉主要是陪你出來。”夜危樓開口說道,“不是陪本……陪我。”
原本不想當電燈泡的楚承赫笑了起來,說道:“你還挺大方。”
他們兄妹感情不錯,尤其妹妹楚嘉嘉又是除了兩人的母親之外,唯一一個不大受他影響——甚至還能反過來影響他的人。
夜危樓看著楚承赫,想到他身上這微妙的氣場,再想到他隨便一握就毀了囚龍鎖,隻感到這個靈氣稀薄的位麵看似普通,實則臥虎藏龍。
楚嘉嘉身上的特殊氣運能夠影響自己,想來作為她的哥哥,楚承赫身上的特殊之處也不少,隻不過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楚嘉嘉瘋狂采購回來,見兩人在咖啡廳裏相處得不錯,隻對兩人說道:“你們聊了什麼?電影快開場了,我們上五樓去吧。”
她買了年初四的電影票,賀歲片最適合全家一起看,而且又是連場,從下午兩點半一直播到晚上六點半,從電影院出來正好就去她訂好的中餐廳吃飯。
這一下午安排得滿滿當當,賀歲片拍得不錯,中餐廳的食物也不錯。
酒足飯飽,回了公寓,楚承赫上樓回客房去寫作,楚嘉嘉剛想上樓去洗澡,就被夜危樓拉了回去,聽他問道:“想去哪裏旅行嗎?”
“旅行?”楚嘉嘉站在原地,仰起頭來看他,“這地球上風景好的地方我都去過了,沒什麼好看的。”
夜危樓對她微微一笑:“那帶你去看點不一樣的。”
“好啊。”楚嘉嘉從善如流,“是不是我哥今天下午跟你說了什麼?”
突然這麼搞浪漫,也不知是想帶她去哪裏。
不過夜危樓沒有回答,楚嘉嘉隻看到他站在自己身旁一揮手,落地窗就打開了。
冬天的風立刻從外麵灌進來,吹散了房中的溫暖。
她感到夜危樓伸手攬住了自己的腰,聽到他的聲音從左上方傳來,說道:“抱著本座。”
她於是也伸手抱住了他。
然後就感到身體一輕,腳尖離開了地麵,被夜危樓帶著從公寓裏飛了出去,飛上了夜空。
“哇——”開著飛機在夜間飛行楚嘉嘉試多了,然而現在這樣不借助外力直接飛上夜空,卻是頭一次。
她轉頭看向帶著自己飛向高空的人,雲破月開,清輝灑在夜危樓的身上,他俊美的麵孔像在發光。
風吹在身上並不覺得冷,他們漸漸飛上了直升機的高度。
楚嘉嘉低頭,看到腳下的萬家燈火漸漸變成小方塊。
點點燈光猶如星海,在月光下泛著光的河流,猶如細細的紐帶,環繞著這座城市。
等到他們飛得更高,就入了雲層,雲霧遮擋了視線,漸漸看不清底下的風景。
這時抬頭,就看到月亮變得離他們很近,而這雲層之上的星空比之前更亮,毫無遮擋地顯露在眼前。
夜危樓帶著她還在往上飛,他身上騰起的清輝與月光相互呼應,將楚嘉嘉護在其中,讓她既不感到寒冷,也沒有感到因為高度的升高而缺氧。
兩人的身影在夜空中漸漸化作一道光芒,越飛越高越飛越遠,最後離開了大氣層,來到了地球外。
來到這裏,夜危樓才終於停下了,他的聲音直接在楚嘉嘉的腦海中響起:“往下看。”
楚嘉嘉低頭,看到這顆藍白色的星球,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讚歎。
他們家雖然有錢,但是也不會沒事坐上火箭、太空船跑到大氣層外麵來看地球。
身在宇宙之中,看著地球在腳下靜靜地旋轉,在軌道上還有人造衛星移動,這樣的風景確實迷人。
她看得出神,這顆美麗的小小星球上麵孕育著很多生命,在上麵居住了她所有的朋友親人,讓人看到它,就想永遠保住它的和平與寧靜。
夜危樓的聲音再次在她腦海中響起,問道:“這樣的風景,可曾看過?”
楚嘉嘉動了動嘴唇,想回答他,然而卻不確定現在他能不能聽見自己說話。
夜危樓的聲音再次響起:“你隻要直接在心裏想,本座就能聽到。”
楚嘉嘉想著他這是什麼神通,試著在心裏想道:“實際沒有,一般都是看衛星拍攝。”
不過衛星拍攝跟實際上看,感覺是不一樣的。
她出神地望著地球,聽夜危樓說道:“這裏的視野看起來跟本座的紫霄宮很像。”
獨立天外,看著日月旋轉,幾千年幾萬年都過著一樣的生活。
楚嘉嘉發現他們現在不僅是心神相連,可以聽到彼此心中在想什麼,而且她眼前還浮現出了夜危樓所想到的景象。
她看了他眼中的世界片刻,感慨道:“你好像嫦娥。”
夜危樓的疑惑傳來。
楚嘉嘉於是通過相連的心神,把這個地球係的神話故事給他講了一遍,然後說道:“嫦娥還好歹還有玉兔,吳剛跟桂花樹,你什麼都沒有呢。”
夜危樓想了想,他生在紫霄宮,除了替仙界征戰四野之外,確實如同楚嘉嘉所說的那樣,什麼都沒有。
楚嘉嘉又說道:“那些人把你鎖住就是為了想占你的廣寒宮?不要了,給他們吧。”
“好。”夜危樓擁著懷中的人,像是擁著他的星辰。
此刻,他真切地感到比起坐在那個位置上千萬年,跟她一生一世才更像自己想要的。
就怕這一生一世過去,自己會變得更加貪心,想要留住她更久。
……
之後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夜危樓的掌控。
他一送完戒指,就像吃了仙丹的嫦娥一樣,被迫離開。
在那個送他來這裏的聲音的倒數中,他周身仙力澎湃,最後化龍離開,毀了自己的承諾。
此刻,兩人的記憶都來到了夜危樓化龍的那一刻,心中同時歎了一口氣。
夜危樓站在原地看著楚嘉嘉從沙發前站起身來,然後轉頭看向了自己。
比起另外幾個人來,明明說著不會走,最後卻還是離開的夜危樓其實更讓楚嘉嘉不想麵對,但是他帶來的囚龍鎖,卻是那麼多次實驗中唯一一個可以吸走楚承赫身上星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