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了這個呱, 忘了四個他。
然而楚嘉嘉並不在意,彎腰從鞋櫃裏拿出了鞋子,對兩人說道:“把鞋子脫了, 換上這個進來。”
李維斯保持著那種像機器人一樣的沉默,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按照著她的話做了, 而許茂卻有些忐忑。
“嘉嘉啊……”楚嘉嘉聽她說道, “你家裏這麼幹淨, 我們身上這麼髒,還是不要進去了吧?”
不然弄得到處都髒了,打掃起來豈不是很費工夫?
楚嘉嘉把濕透的包扔在地上, 想著裏麵應該沒有什麼重要資料,隨手把濕淋淋的手機從口袋裏掏了出來, 按亮了屏幕。
屏幕的光映在她的眼中, 兩人聽她不甚在意地道:“沒有關係, 回頭請人來打掃就好了。”
哦對,她不缺錢,不用自己打掃房子。
許茂於是少了些負罪感, 彎腰脫了鞋子,換上了她拿出來的拖鞋。
“都換好了?”楚嘉嘉查過手機沒有什麼人打來,便隨手放在了一旁,說道, “我去給你們找衣服, 然後你們去洗澡, 免得著涼了。”
“嗯嗯。”許茂點頭。
相比之下,站在她身旁的李維斯就顯得更加沉默了。
楚嘉嘉明白,他剛從一場生死攸關的戰鬥裏逃脫,被送到這裏來,而且失去了記憶,對陌生的環境跟兩個沒有威脅力的女性依然懷有戒備,便對舍友說道:“你先看著他一會兒。”
“哦。”許茂推了推眼鏡,見楚嘉嘉又看了李維斯一眼,才踩著拖鞋往二樓的房間去,準備給他們找衣服。
她站在原地,不知道這個像機器人一樣的黑衣青年會不會聽自己的話,隻試探著對李維斯說道:“呃,我們先到沙發那邊去坐一下吧?”
李維斯沒有回應,許茂還以為他沒有聽見自己的話,結果卻發現他把換下來的鞋子放好之後就轉身朝著客廳走了過去。
什麼嘛。
許茂犯起了嘀咕,這個失憶的家夥長了一張這麼好看的臉,被楚嘉嘉牽著的時候就像一隻大狗,可到了其他人麵前,就傲嬌得像一隻黑豹,不屑於跟任何人說話。
她心裏想著她們撿到的是個什麼樣的人,然後也跟著他走到了客廳。
青年在沙發前站著,並不坐下,許茂猜到他是因為覺得自己身上濕透了,如果這樣坐下的話,肯定會把沙發弄髒。
於是抵了抵眼鏡,說道:“先站一會兒吧,免得把沙發弄髒了,待會兒沒地方坐。”
黑衣青年的目光落在這組沙發上,還是沒有說話。
好吧,不理人就算了。
眼鏡娘蹲了下去,開始在濕透的書包裏翻自己的實驗報告,然後把報告攤在了地上,等它自然幹。
還好她的實驗報告都是打印出來的,要是墨水的話,現在早花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又從背包裏拿出了自己的電腦,在麵前晃了晃,也看到有渾濁的水從裏麵滴下來。
完了……
楚嘉嘉拿著衣服從樓上下來,就見她蹲在地上自言自語地道:“我的筆記本報廢了。”
“明天再送去修吧。”
楚嘉嘉鎮定地道,客廳裏的兩人同時轉過頭來,一起看向她。
隻見楚嘉嘉已經換了身衣服,脖子上還搭了一條毛巾,看上去是剛把身上的雨水擦幹。
她手上拿著兩身衣服,一身是女裝,一身是男裝,都用袋子裝了,免得兩個人把衣服弄濕。
“茂茂穿我的衣服吧。”她對無辜受牽連淋了這一場雨的舍友說道,“內衣跟內褲是新的,我給你拿的是我的睡衣,你的衣服等洗了澡之後扔進洗衣機裏清洗烘幹,明天就可以穿。”
楚嘉嘉說著,又看向了李維斯。
許茂拿著衣服,有些無厘頭地想道,她這裏又沒有男生的衣服,總不會也把她自己的衣服給他穿吧?
隻聽楚嘉嘉說道:“你的身形看起來跟我哥差不多,我拿了他的衣服給你,應該可以穿。”
“謝謝。”剛剛一直不理人的家夥終於開了口,用好聽的聲音向她道謝。
差別待遇啊,差別待遇。
楚嘉嘉擺了擺手,伸手想去口袋裏摸打火機,然後想起身上穿的是背心跟短褲,哪放得了香煙跟打火機,於是說道:“我帶你去樓下這間浴室吧。”
她說著,轉向了舍友,“你就不是第一次來了,知道樓上的浴室在哪兒,自己去吧。”
“好嘞!”
許茂拿著衣服,看著楚嘉嘉帶著李維斯穿過客廳,向著浴室的方向走去,目光落在青年的機械臂上,想著這玩意兒不知道防不防水,然後凍得打了個寒顫,飛快地往樓上浴室跑去了。
樓下的浴室格局比較小,隻有淋浴設施,不像樓上主人房那間還帶著浴缸。
楚嘉嘉站在花灑下,對麵前的人介紹道:“這裏是開關,往左邊是熱水,往右邊是冷水。洗發水跟沐浴露都在架子上放著——”
她一個人用這間浴室裏不覺得逼仄,多了這麼一個人,就感覺出空間太小了。
“——你可以隨便用。”話音落下,她的目光就落在了青年的機械臂上,剛剛沒有注意,現在才看到機械臂上有些部分破損,還在滋滋地冒著電火花。
這樣高仿真的機械臂,通常是跟人的神經連接在一起的,機械臂受傷帶來的痛楚也會傳遞給大腦。
這隻手臂受損得這麼嚴重,帶來的痛楚肯定不小,然而麵前的人臉上的神色卻一直沒有變化,所以楚嘉嘉一開始才沒有注意到。
“你……”
楚嘉嘉皺起了眉,原本想要問他需不需要給他的手臂紮上塑料袋或者保鮮膜,然而麵前的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破損的機械臂,卻開口道:“不要緊。”
浴室溫暖的燈光下,隻見他的手臂上一道銀光流過,破損的邊緣就生出了像鱗片一樣的組織,將裏麵露出來的結構重新包裹住了。
這樣的話倒不會進水,隻是將毀壞的內部包裹住了,並沒有修複。
楚嘉嘉看著這隻機械手臂,若有所思地問道:“你可以自我修複嗎?”
她看到李維斯思索片刻,然而因為失憶,記憶庫裏搜索不到相關的信息,隻能對自己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沒關係。”楚嘉嘉也沒指望他能做到,在戰鬥中修複自身的損傷是高級機械的本能,既然這個傷口留著,就說明他沒有這種能力,“先洗澡吧,新的毛巾也在袋子裏。”
她指了指掛在門把手上的塑料袋,然後在青年的注視中退出了門外,說道:“我先出去了。”
李維斯注視著她,說道:“好。”
楚嘉嘉出了浴室,隨手關上了磨砂玻璃門,在門外若有所思地站了一會兒,聽到從裏麵傳來的水聲,於是從這裏移步走開。
她來到客廳裏,撈起肩上的毛巾擦了擦還濕著的頭發。
剛剛去樓上找衣服的時候,她迅速地衝了趟熱水,驅散了身上的寒意,現在並沒有剛才那麼難受。她站在客廳裏想了會兒,想著原霆留下的工具箱放在哪裏,然後就去翻箱倒櫃,把東西找了出來。
原霆是她撿的第一個人形生物,她的合作夥伴收容的生物種類非常多,會送到楚嘉嘉這裏的也不隻是人形生物。
有一段時間,她經常撿到小貓小狗,家裏的美短老白也是其中一隻。
隻不過它是原裝的地球貓,而其他的生物都來自別的位麵,等在她這裏蹭夠了福運之後,就自然地回到了它們的世界。
遇見原霆的時候,她才剛上大一,在後巷裏撿到這個昏迷不醒的青年,實在是令她措手不及。
原霆的身體不好,他有非常嚴重的心髒病,而且雙腿已經不能自主的活動。楚嘉嘉當時是拜托了樓下的保安,才把他抬回了自己的家裏。
她救助過很多受傷的動物,但是從來沒有救助過一個這樣陰鬱的氣運之子。
原霆是個機械天才,他的父母結合是因為商業聯姻,隻生下了這麼一個兒子,然而卻有著先天性心髒病,而且非常難動手術。
對這麼一個兒子,他的父母都不是很上心,一貫都是各玩各的,後來他的母親在跟情人一起去度假滑雪的時候出了意外,等到被搜救隊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死了,於是他的父親就順理成章地帶著他的真愛跟私生子回到了這個家裏。
對原霆來說,這本來不算什麼,他從小就習慣了不被放在心上,也不需要什麼多餘的感情,然而他父親心中的白月光跟他的私生子卻貪心不足,想謀奪一些不屬於他們的東西。
最令他感到心寒的是,明明他也是父親的兒子,即使他不如他所想要的那樣健康,他身上也流著這個男人的血,然而他的父親卻采取了放任的態度,由著他的女人跟私生子把這個兒子給害死了。
來到楚嘉嘉的地球位麵時,他已經是完成了無數個任務的高端玩家,因為隱藏獎勵而被送進了這裏。在向楚嘉嘉求婚,通關成功之後,他就離開了地球,回到他原本的世界去,展開了他的複仇之旅。
楚嘉嘉不知道他回去複仇進行得怎麼樣了,但以他的手段和氣運,終歸是得償所願,酣暢淋漓。而他留在這裏的東西,楚嘉嘉卻一直沒有扔掉。
這些回憶沒必要扔掉,愛過,不悔,不是什麼不好的感情,隻是沒有結果而已。
她打開了工具箱,坐在沙發上看著洗完澡的人從浴室裏出來,便對他招手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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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茂在樓上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換上了楚嘉嘉的睡衣。
她發現楚嘉嘉給自己的衣服都是名牌,隻是剪了標,以她有限的認識看不出這是什麼牌子。
熱水澡果然能讓人心情舒坦。
她把自己的衣服扔進了樓上的洗衣機裏,開了洗滌烘幹模式,又吹幹了一頭短發,再下來就看到楚嘉嘉跟李維斯兩個人已經坐在客廳裏了。
小許同誌一愣,我的媽,他們洗澡這麼快的嗎?!
她來到了客廳裏,戴上眼鏡,才看到穿著背心,露出了帶有肌肉線條的纖細手臂的楚嘉嘉嘴裏正咬著個十字錐,手上還拿著一把,正在熟練地對李維斯那條機械臂進行修理校正。
李維斯坐在她對麵,任由她施為。他身上被凶猛的生物爪子抓傷的地方已經處理好了,而且纏上了繃帶。
那白色的繃帶纏在他身上,繞過了一側的肩膀,穩妥地打了個結,襯著他赤.裸的上身跟漂亮的胸肌和腹肌,有種異樣的情.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