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驚遠看著衝過來的人, 火車上那對兄妹裏麵的哥哥。
“是你。”
從對方的表情可以推遲出,他也記得自己。
李誌傑:“……”
這麼遠都找來了,早說了陸靜然不該收人那麼多錢,鎮上的姑娘結婚都才收八百塊的彩禮!
天啦, 她怎麼敢要!
李誌傑不是那種空口撒謊的人, 做不出翻臉不認的事, 他隻能硬著頭皮點了下頭。
“……是我。”聲音相當低落。
噩夢照進現實,沒有人能夠高興起來。
宋銘挺意外,李誌傑居然找了幫手, 不過就來了一個人,這也特麼心太大了。
他瞬間又得意了起來, 你再能打能扛得住這麼多人。
宋銘抬起下巴問:“你是來幫忙的嗎?”
餘驚遠:“算是吧。”
現在的情況, 結合老爺子那裏聽到的, 餘驚遠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他想, 她倒是淡定, 到了這個境地也沒有慌張,
“膽子挺大, 誰讓你來幫忙, 揍他們!”宋銘說完, 霸氣的揮了下手。
老人不能動, 小孩不敢動,這成年男人總不會有問題吧。
他媽的正好憋了一頓子的邪火, 哪怕是下手重了, 進了派出所他也有辦法擺平。
就像是從前無數次那樣, 推脫說雙方都動手了有過錯,派出所裏麵有熟人,到時候和稀泥的處理掉。
打一路出來,裝裝樣子還不是沒事。
他要給陸靜然一點厲害瞧瞧,讓她識抬舉,給她立規矩。
本來簡單的事情,被她搞得這麼複雜!
餘驚遠眼睛微咪:“你們要和我打?”
他是軍校畢業,服過役,擅長近身搏鬥。
他們連隊的人,一般都不出手,一拳頭下去能把人骨頭打碎,攻擊脆弱部位能把人打死。
宋銘被人掃了一眼,莫名產生的心虛讓他很惱怒,怕個毛線啊,這家夥不過虛張聲勢而已!
為了壯膽,他故意大聲喊:“廢話這麼多,老子打你就打你了!”
陸靜然上次在火車上,沒看到這個人是怎麼出手的。
從在很久都沒能從地上爬起來的三個人狀態推斷出,餘驚遠下手不輕。
現在的畫麵,證明了她當時的推測沒有錯。
八個人圍上去,有三個人對付李誌傑,其他是個人都湊上去對付餘驚遠。
幾個人本來以為的穩操勝券,一輪過後就都倒在地上,各自抱著快要廢掉的胳膊腿兒硬是沒爬起來了。
從惡霸變成了林黛玉,隻需要五秒時間。
另外那組的三個人,麵麵相覷,也都停下了手。
餘驚遠上前一步,他們後退一步,再上前一步,他們就落荒而逃了。
畢竟戰鬥力不在一個級別上。
宋銘又怕有惱,這家夥到底從哪裏來的啊?
形勢不利,他跑遠了瞪了人一眼。
等著瞧吧,看你能橫多久。
李誌傑擦了下嘴角的血,他剛才被兩個人抱著腿,挨了一下宋銘的偷襲,不過他也用頭狠狠的撞了對方肩膀一下,不算吃虧。
他崇拜的看著餘驚遠,練家子啊!和他們這些憑著蠻力亂打一氣的明顯不同。
想到了什麼,李誌傑心裏一咯噔,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這人是來討債,要是給不出來,全家四口人都不夠人打的。
他越想越覺得,對方給陸靜然隨身聽是一時興起,這會兒終於反應過來就後悔了。
其他的人也看呆了,連著剛才躺在地上的老太太,也一骨碌的爬了起來。
“靜然,這是誰啊?”孟老太太笑著問。
陸靜然把視線放在來的人身上,她輕聲的說:“這是我一個朋友。”
所以說特定情況下,還是暴力有用啊。
她腦子轉了這麼多彎兒,不如人幾拳頭。
才五歲的孟瑤,拿著眼睛偷瞧餘驚遠,小聲和陸靜然說:“哥哥好帥,我以後要嫁給他。”
陸靜然笑著摸了摸對方的頭,沒把小姑娘的話放在心上,小家夥感情豐沛,想嫁的人多著去了,從電視上的明星到卡通人物,現在不過是多了個選項。
陸靜然想了下對方的戰鬥力,要是真的誰嫁給他,萬一家暴能把老婆給打死了。
算了。
好吧,她這麼揣測別人不對,大概是律師的慣性思維。
不管怎麼樣,總歸是幫了自己,雖然她有點哭笑不得。
一群老太太老頭子圍著餘驚遠轉著看。
哎呀不得了,這小夥子長得可真高,還濃眉大眼的好看,身手也好。
嘴上的誇獎不斷,隻是這些方言餘驚遠統統聽不懂。
有兩個老太太上手摸了餘驚遠胳膊一把,感歎起來。
“難怪身手厲害,全是腱子肉!我家的狗子就全是肥肉!就是不愛鍛煉身體。”
“小夥子,你找了對象沒有?要我給介紹嗎”
陸靜然:“……”
小鮮肉對女人的吸引是永久性的,不受年齡限製。
餘驚遠第一次麵對這樣的情況,也聽不懂對方嘴話,隻是立在那裏偶爾點頭,表示自己在聽,畢竟都是長輩。
陸靜然幫人解圍,心裏搖了下頭,你再這麼不明所以的點頭,得被人拉去當上門女婿了。
陸靜然和這些老人商量,鬧了這麼一出,不如大家改天再來喝茶,隨時歡迎,孩子要輔導功課也能送過來。
她又給幾個小孩每人手裏放了一把糖果。
老人們領著孫子走了後,這房子門口就剩下了三個人
陸靜然看著人,這才開口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還知道她的地址,來的這麼及時。
餘驚遠說:“我剛好在市裏,要你家具的人,是我家長輩的故交,我來探望他,聽說這邊有麻煩,我就跟著過來看看,沒想到是你。”
“這樣啊。”陸靜然笑了下。
有的時候,這個世界還真少,這樣都能遇到。
兩個人說話的當下,一直坐在車裏的男人走了過來。
向茂是和餘驚遠一起開車來的,他開始覺得不放心,就兩個人能行嗎?
老爺子說是講道理又不是打架,怎麼就不夠了?餘驚遠同意這個說法,向茂這還能說什麼。
然後就兩個人來了。
剛才車停下來,他看著外麵緊張的氣氛有些膽怯,這些都是小混混,要是真的傷到自己可怎麼辦?
再講理就都晚了啊。
他心裏埋怨老頭在國外呆久了,不了解國情,這小夥子也跟著瞎起哄,當時多帶幾個人能怎麼呢?
餘驚遠讓他在車上不要下來,向茂求之不得,等到對方下車就反鎖了車門,就窗戶開了條小縫暗中觀察。
等著塵埃落定後,確定都安全了這才巴巴的跑來。
向茂笑著說:“同誌你身手真好,怪不得不要帶人。”
他猜想這位身材這麼高大,這個體格應該是做警衛員的。
餘驚遠沒說話。
向茂又看向陸靜然,眼裏的驚豔一閃而過,這姑娘長得可真不錯。
他笑著說:“你好,就是你要出手家具吧,我和你講這個是誤會啊。”
然後詳細的表述了那些人用的手段老爺子是不知情的,知道了是不會要的。
餘驚遠問:“你是真的想賣那套家具嗎?”
陸靜然點頭,她倒是坦誠,沒對人隱瞞,開口說:“賣啊,不然這個事情沒有個終止,不過你今天算是捅了馬蜂窩,怕是麻煩了。”
餘驚遠說:“既然找來了,我就不怕。”
向茂怔了下,心有餘悸的問:“不是人都走了,還有麻煩?”
他是文職,最怕打架鬥毆,就他這個體格不夠挨人兩拳頭。
餘驚遠說:“估計是叫人去了,馬上就得回來。”
向茂瞪大了眼睛,什麼?叫……叫人去了?
他警惕的四下看了眼,猶豫的開口:“要不然我去報警?你覺得呢?”
餘驚遠點頭:“可以。”
向茂害怕那群人分分鍾殺回來,蹌踉了下去找派出所。
心裏有些後悔,真是不該趟這趟渾水。
———
陸靜然開口說:“我找好的買家,今天晚上九點來運走,對方答應我,會讓我見一見家具的下一任的主人。”
頓了下,她又說: “我不怪他,隻是想讓我外公的東西有個好去處。”
餘驚遠點了下頭。
這個人,明明被逼無奈,說得雲淡風輕。
卻又不像是逞強,仿佛就是心理的想法。
他想到了陸靜然在火車上,和那兩個大學生說話的樣子。
她充滿了矛盾了,自己看不透。
餘驚遠說:“我陪你等到九點,然後和你去見人。”
陸靜然點了點頭,她沒有推脫,心裏鬆了口氣。
有了餘驚遠引薦,自然再好不過。
她接受對方的好意,這個人本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而來的。
那群老人已經被打發走了,她本來想著有那麼多長輩當護身符,宋銘那群人怎麼也不敢硬闖。
陸靜然今天是特意打扮過,這張臉能讓矛盾激化。
她昨天暗示過那個來運家具的商人,可以多帶人,以免出意外。
隻要拖延時間到兩邊對上,宋家的人未必可以得逞。
而且這件事鬧大,宋家人麵子上也過不去。
宋金橋對自家人都下狠手,再怎麼送油送米的去拉票當選鎮委書記,那也是空的。
十七歲的陸靜然人微言輕,但是那些活了大半個世紀的老人說話很有分量。
他們作為事件的見證者,會影響輿論導向。
宋家現在式微,還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不然也不會搶個家具都要束手束腳的考慮那麼多。
這些環節缺一不可。
退一步來說,就算是宋家的人真運走了家具,陸靜然也能坦然接受,她已經想好了後招。
這個年代,高考成績570分就能登報,還會有市裏麵記者采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