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寧靜,緊張非常,洛希吸一吸氣,冷聲道:“迷霧,我不會放棄!”
緩緩站了起來,迷霧留下一句話,“洛莊主,也許……你隻是一時迷戀,僅此而已。”
她走向掌櫃那裏,付好錢後,帶著一壇桑落酒離開客棧,由始至終,洛希都沒有目送她走,隻因他心裏痛得難受,隻能以酒消愁,再說,一次又一次凝望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那種感覺,如掏空了心一般,麻木不已……
20
桑落酒是風遙師叔所愛,他曾經說過,“桑落……桑落,取一杯桑落,一醉方休後,卻剩那失落……”。
迷霧這次下山帶回桑落酒,就是要等風遙再來黃山時,讓他痛快喝夠。可她回到黃山已有好幾天,卻始終不見師叔前來,不知是為了什麼事而耽擱?
“師傅,風遙師叔是不是出事了?”山洞外,迷霧和無禪大師站在崖上,兩人都一臉擔憂。
無禪大師憂心道:“唉,為師也擔心得很,照理他也該出現了才對。”
正說著,兩人就看見風遙步履蹣跚地走來,待看清楚後,迷霧和無禪莫不輕呼出聲,隻見風遙滿身血跡,心口處還泊泊流出血來,傷勢非常嚴重,兩人衝了過去,無禪喊道:“師弟,你這是怎麼了?是誰傷了你?”
風遙搖搖頭,連話都說不出,迷霧和無禪連忙扶著他進到山洞中,讓他躺好在石床上,迷霧拿著一塊布捂住他傷口,可鮮血還是不停地流,叫人心慌。無禪大師悲痛得紅了雙眼,吩咐迷霧道:“快去拿仙塵散!”
迷霧正要起身去拿丹藥,風遙卻突然劇烈的咳個不休,他邊咳邊搖手,竟不準迷霧去拿藥,無禪氣得吼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鬧瘋癲不成?”
迷霧眼睛泛紅,也是傷心非常,風遙順一順氣後,吃力地說道:“我已經行到末路,吃不吃仙塵散,都一樣。”
迷霧柔聲道:“師叔,你先吃了仙塵散,待傷口好後,我請你喝桑落酒。”
風遙一聽到桑落酒,眼睛都亮了起來,“迷霧啊,還是你對師叔好,讓師叔在臨死時,能有桑落酒喝。”說完,又咳了幾聲。
無禪大師揪心地問道:“風遙師弟,究竟是誰害了你?”
風遙忍著錐心之痛,說道:“唉,都是我自不量力,聽說少林方丈受了重傷,一怒之下,跑到武當找楊軻算帳,咳……咳……”停了好一會兒,他繼續道:“釋仁大師和我有幾十年的交情,眼看他病懨懨的樣子,我哪裏能忍受?可是,我劍法不如人,和楊軻一戰,敗得難堪,他也沒手下留情,直接用孤仙劍往我心口上刺上一劍,我掛念你們,所以強撐著趕回來,怎樣都要見上一麵才甘心地走……”
無禪大師檢視風遙的傷口,發現楊軻那一劍已經刺進心脈,任那仙丹妙藥都無法解救,她悲從中來,沉痛喊道:“楊軻,你欺人太甚!”
迷霧更是落下淚來,模糊了雙眼,風遙微微一笑,道:“迷霧,不是有桑落酒喝嗎?快拿來,我沒剩多少時間了!”
迷霧擦擦眼淚,去拿那壇桑落酒過來,風遙在無禪的幫助下坐起來,接過酒壇,豪氣地掀開蓋後,就拿起酒壇大口大口地灌著,即使傷口被牽動而痛得難以忍受,他依舊喝個不停,終於在喝到一半時,他忽然顫唞地放下酒壇,連吐幾口血,嚇得無禪搶走酒壇,不敢再讓他喝下去,迷霧則痛心地說道:“師叔,別再喝了……”
風遙嘴角含著血絲,麵如白紙,那神態,叫人不忍目睹,他看著無禪,說道:“師姐,我入門已遲,所以在年齡大你不少的情況下,得喚你一聲師姐,可是,我對你的尊敬,確實不假。我走後,你不用為我報仇,隻需要將我的骨灰灑進酒壇內,讓桑落酒陪我走完最後一遭,就好。”
然後,他再看向迷霧,說道:“迷霧,你這孩子,總是叫我心疼,你要記住,天底下的男人,像楊軻這一類,千萬要離得遠遠,他的心機,誰都看不透!師叔一生瘋瘋癲癲,可一顆心比誰都真,世人笑我癲,我笑世人癡!哈哈……哈哈……”
迷霧和無禪相對無語,誰都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風遙輕輕再道:“師姐,讓我再喝一口,可好?”
無禪緩緩將酒壇遞了過去,風遙開心地接下,喝下一口酒後,他念道:“一口桑落,落盡繁華,長生一夢,回首悵望,方知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