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不斷的飄落。
血花也是。
宋家滅門血案發生至今,已過了十天。
十天之內,京城裏又再度發生兩起慘案。一是德恩坊的陳家,二是大明坊的李家。包括最先遇害的宋家,這三戶皆是商賈之家,不但背景相同,就連犯人行凶的手法也雷同,每一戶皆是暗夜被襲,全家皆滅,一個活口都不留。
這下子,京城裏的富戶商賈們,全成了驚弓之鳥,紛紛砸下重金,找來保鏢護院,守著親人跟家產,生怕下一個慘遭滅門的,就是自個兒家。
接連不斷的滅門血案,讓大街上冷清不少,而龍門客棧隻做好酒好菜,收費自然較為高昂,能吃得起這些佳肴的,恰巧就是這些富商們。
如今,富商們全躲在家裏,龍門客棧裏的生意,自然是比往日差了許多,偌大的一樓大廳裏,隻剩下兩、三桌客人。
而身為老板娘的龍無雙,閑來無事,又恢複往日的悠閑,坐在特等席上,喝著好茶,再要大廚做了幾道好菜,慢條斯理的品嚐著。
生意不好,她倒是不介意。
反正,她從來都不缺錢花。
隻是,那接二連三發生的滅門慘案,倒是引起她些許興趣,還私下派人打聽了些許消息。
她經營客棧多年,雖比不上嚴燿玉的眼線布滿京城,但卻也有自個兒的消息來源。
慘遭滅門的三戶,唯一的相同點,便是他們皆是城裏的富戶。
隻不過,宋陳李三戶,雖然都是商賈,但是做的生意卻不盡相同,平日裏也少有來往,住的地方更是相距甚遠。
所以案發至今,刑部忙於追查,卻找不出半點頭緒,身為宰相的公孫明德,更是親為表率,領著刑部的人,日夜不分的埋首查案,打從宋家案發那日,就沒有回過家。
他會忙,她早有心理準備。雖然說,這幾個夜裏,她孤枕而眠時,總覺得有那麼一點不習慣,老是輾轉難眠,翻了幾個時辰,才不安穩的睡去。
喝著丫鬟遞上來暖身的薑湯,龍無雙微皺起眉。
哼,這可不是說,她喜歡、習慣有他在床上。隻是畢竟入冬了,夜裏寒意沁人,多個人在床上,也暖和些嘛——
她在心裏頭,替這幾日的睡不安枕尋找藉口。隻是心裏卻是愈想愈是煩悶,像是心中空蕩蕩的,缺了些什麼她說不上來的東西,眼前的好茶、好菜,突然間都變得毫無滋味。
「替我準妥轎子。」她擱下薑湯,吩咐身旁的銀花。
「是。」銀花乖巧的點頭。「夫人是要回去了嗎?」
她點了點頭,心細手巧的銀花,立刻取來暖裘,仔細替她披上,再用狐毛製的厚而軟的暖手套,套住那雙軟若無骨的小手,免得她凍著。一切穿戴妥當後,她才緩步走下樓。
大街上細雪紛紛,鐵索與轎子,早已在門外等著了。
龍無雙坐上轎子,轎夫齊步前行,步履極穩,在雪地上留下筆直的腳印。她透過珠簾,看著外頭的雪景。
玄武大街兩旁,滿是商店林立,茶行、酒樓、餐館、賣衣裳的、賣金銀飾品的,還有賣油的——
她眼角瞥見老王記油行,驀地想起,她先前訂的雲南山椿花油,這會兒該是到貨了。
山椿花油數量稀少,但用來酥煎餃子,能把餃子煎得外酥內香,比用其他種類的油來酥煎,滋味更勝一籌。
這麼冷的天,吃酥煎餃子最是合宜了。
她伸手敲了敲轎子,轎夫訓練有素,立刻停下腳步,靜待她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