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後天上演嗎?這周別的時候可以嗎?”葉聽風沉默了下, 問道。
“你後天有事?”她感覺到了他語氣裏的異樣。
“我要去趟聖安德魯斯,後天是觀雨的生日,我想去看看她。” 若依聽到電話那頭忽然低沉的聲音,頓時一怔。
“需要我陪你去嗎?”她關切地問。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葉聽風禮貌地拒絕。
若依知道他心情不佳,便沒再多說什麼。
掛了電話,她不由得輕歎了口氣。
這世上,誰都有各自的愛恨嗔癡,也隻有自己能解。 抬眼望去,那晚與李修然分別的街頭,此刻熙熙攘攘,許多人擦肩而過。
罷了,還是化感傷為鬥誌吧。反正一味自怨自艾,也沒什麼用。她 自嘲一笑,放下咖啡杯,結束這短暫的午休時光。
事實證明,她的鬥誌要比自己想象中強大。
隨著銷售數字增長的, 是她頭頂突然出現的白發。雖然隻有一根,但足以讓凱倫大呼小叫。她 激動地拔掉了那根長長的銀絲,如捏著重要罪證似的放在若依掌心,鄭 重其事地說:“老板,你需要休息,需要娛樂,需要男人。”
若依看都不看地扔開那根白發,無奈捂住臉:“凱倫,不要講笑話。”
“我再認真不過,你已經連著好幾個周末都沒有好好休息了,”凱倫把一張卡片遞到她麵前,“去挑件漂亮的小禮服,周六去巴黎。”
“什麼東西?”若依困惑地打開,是一張邀請函。
“我們的合作夥伴利威食品繼承人的生日聚會,”凱倫耐心地解釋,“雖然那位格林先生已經結婚了,但他隻有三十二歲,相信參加他生日 聚會的朋友們也不會是些無聊的老頭。”
“一定要去嗎?”若依幾乎要哀號。
“一定要,程先生特別轉達了令尊的旨意。”凱倫利落地斬斷了她的僥幸心理,“放心,我和黛西會替你看好酒店的。”
凱倫說罷起身離開,但要關上門的那刻又轉身做了個鬼臉:“不要浪費你的青春。”
青春。
若依望著桌上那根銀絲,有些愣怔。 這些年的等待裏,起初,她幾乎數著日子在過,度日如年。
後來,就漸漸麻木了對時間的感覺。曾經,在稚嫩又美好的年華裏,她毫無保 留地向一個人奉獻了所有,她清楚地記得他給的痛楚,他給的甜蜜。
有 時候閉上眼,都仿佛能感覺到,他的指尖劃過她年輕姣好的身體,如火 燎一樣滾燙的感覺,他的吻落在她的發間,那麼溫柔。如今,她有些 疑惑,有他的歲月,沒有他的日子,究竟哪種算是浪費?
―
夜巴黎誠如作家所言,是一場浮動的盛宴。衣香鬢影間,人們觥籌 交錯。若依穿著最普通不過的黑色禮服,在向格林表達祝福並送上禮物 之後,就試圖將自己藏在宴席的角落,卻不知黑發黑瞳的她,襯著一身 黑衣和雪白冰肌,反而更加引人注目。一晚上,來搭訕的人很多,她都 客氣拒絕了,瞅著時間差不多,就提早離席。
下了樓,獨自迎著熱鬧的街道漫無目的地往前走。不遠處的埃菲爾 鐵塔在夜色裏閃爍著璀璨的光芒,迎麵走來的情侶說著什麼,一起笑彎 了腰。
一切都美得像畫一樣。可是她,卻在這繁華如夢的夜裏,不知該往 哪裏去。
裹緊了披肩,擋得住外麵的冷風,卻擋不住胸腔的涼意。 “一切都過去了,沒什麼的。”
那天,她親口對他這麼說。
這一刻,卻又這樣輕易軟弱。 打個電話給他吧,假裝是喝醉了。
哪怕是聽聽他的聲音也好。 哪怕是飲鴆止渴。
她這樣想著。
於是,她拿出手機,卻在摁亮屏幕的那瞬,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沒有他的號碼。
她竟然沒有他的號碼。
他送鞋的那次,她曾以為是他的號碼,歡天喜地地打過去,電話那 頭卻是洛雲。她鬧了個笑話。
所以,她不想去主動要。
而關鍵是,他從來沒想過要給。
路邊的餐廳,笑鬧聲不斷傳來。
她緩緩蹲下來,抱著肩,狠狠地、無聲地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