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章 計劃

吳邪緩緩的,清晰的,把一個計劃,在黎簇的麵前敘述出來。所有的語言和邏輯都非常清晰,他講得很有耐心,和之前的敘述不同,顯然對於這個計劃,吳邪推演過無數次,也思考過如何敘述才會最有效率且最清晰。

黎簇耐心的聽著,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被動的聽取這些信息,按照他之前的性格,他可能已經心生強烈的厭煩,甩頭而去了。但是在如今的處境裏,他隻能被迫去理解和消化。

他一點一點的,知道了吳邪想要做什麼。

即使是最用簡單的語言,最有效率的敘述,當吳邪說到每一步的表麵和真實的目的之間的關係,黎簇還是會驚訝。當最後,所有的看似毫無邏輯的事情,在吳邪的敘述下連成一條線之後,黎簇開始起雞皮疙瘩。

他開始恐懼,恐懼這個把這一切都輕描淡寫的說出來的男人,在這個男人的嘴巴裏,這一切好比一個遊戲一樣。

牽扯了那麼多人,那麼多毫無意義的犧牲,不計任何成本,簡直是瘋子才會做出的計劃。可所有的毫無意義的舉動,竟然可以在最後的一個時刻同時發揮作用。

他想到了命運,想到了那個中年人和自己說的命運。

吳邪也在創造一種命運。他知曉了對方的方法,並且學會了如何使用。

他和吳邪對視,最後在沉默中緩緩歸於一片黑暗。黎簇四周的壓迫感,緩緩地消失,他開始重新感覺到寒冷,感覺到膝蓋的疼痛和身上皮膚腐爛的撕裂感。

大腦中強迫性的思維慣性也緩緩地消失,他開始能夠思考一些問題。能夠判斷和感覺到疑惑。

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就要蘇醒過來了。

吳邪的那個選擇,清晰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裏,他知道沒有多少時間了,在眼前的黑暗褪去之前,他必須做出選擇。

是幫助吳邪,還是對著身邊這些奇怪的人妥協。

黎簇沒有過多的猶豫,幾乎是瞬間他就做好了決定。

一路過來,吳邪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他的事情,這個嘴賤,陰鬱有點神經質的男人,他初期非常的厭惡,但是,仔細想想,他真的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傷害自己的事。

而身邊的這些鳥人,見麵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蛇咬自己,連口水都沒讓自己喝。

一方是有壓迫感的,似乎訓練有素的陌生人,另一邊是一個瘋子加怪胎。

不知道為什麼,黎簇內心非常不喜歡前者,他的內心更加喜歡邋遢,陷入困境的吳邪,他覺得這個人和自己的人生是貼近的,他能夠感同身受那種絕望。

黎簇對於自己的人生本身並不珍惜,他不懂得什麼叫做美好的人生,在他不多的童年記憶裏,不知道何時,即使是陽光明媚的天氣,對於他來說也是壓抑和痛苦的。

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出路在哪裏,哪裏是自己的快樂,或者如何教會自己快樂。

他在足球場上飛奔,在禁區外一定遠射,這和蘇萬喜歡戲弄守門員不同,他的內心痛苦,沒有出路,沒有希望,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他在生活中沒有任何的閑情雅致去玩一絲優雅,隻有達到目的的瞬間,才會有一絲愉悅。

如果說普通的孩子還可以為了自己父母的期望騙自己去上學,考試。他連這基本的動力都沒有。所以他對於自己存在的意義的絕望,猶如一個老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