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明月不隻是威脅他,她是真的做了殺人的準備——
對親信鑾儀衛說:“宮裏有意欲臨朝的太後,朝堂有野心勃勃、咄咄逼人的權臣,當今之徐氏與漢朝的王氏有什麼區別。”
“漢被王莽篡奪,分為兩半。世人都說漢高祖斬白蛇起義,白蛇兩段,故而漢朝能分成兩截。但我朝太祖皇帝卻沒有斬白蛇,若江山被奪,隻怕無人能夠奪回來。”
“我知道自己無德無能,不配指使你們,但你們蒙先帝大恩,不可不報;我受大行皇帝重托,也不敢不履職。”
“我願承擔罪名,落下罵名,不負先帝厚望,不辱錢氏門楣,你們可願成全自己忠義的名聲?”
一席話說得鑾儀衛紛紛下跪:“姑娘請吩咐。”
錢明月點了最先跪下的人:“你叫什麼名字?”
“屬下張金元。”
“家裏有什麼人?”
“父母已經亡故,兄長和姐妹都已經各自成家,屬下家貧,孤身一人。”
“你敢殺人嗎?”
張金元狠狠地笑了:“屬下殺過的人,一把手數不清了。”
錢明月遞給他一張紙:“你去潛入徐平成府裏,如果聖人真的下旨讓徐平成做丞相,聖旨下達那一刻,就將他斬殺。”
“這是我下達這個命令的文書,蓋了大行皇帝禦賜寶璽,在場的各位都是見證。我是主使,我敢承認,一旦事敗,我是主謀我擔主責。”
深宮最華貴的房屋裏,少年天子站在窗前向西望:“這件事一定是錢明月搞出來的,她怎麼就想起這一出呢。”
“不是,她並不知道,很憤怒、很著急,又無良策,已經準備鋌而走險。”說話的卻是鑾儀衛指揮使任長宗,先帝指派給錢明月的人。
小皇帝回頭:“難道是徐家那邊?”
“也不是,徐家那位也被氣壞了,他不想什麼權柄都沒把握的時候,就被架在火上烤。”
小皇帝說:“那會是誰呢?戶科給事中,是徐家那邊的人啊,他遞的奏疏,竟是代表另一個人的意思嗎?”
“屬下倒是發現了蛛絲馬跡,但是沒有確鑿證據。”
“講!”
“戶科給事中家中富裕,養了幾位清客,其中一個在京郊養了房外室,那外室的兄弟與謝家的下人最近認識了,而且成了至交好友。”
“謝傅詹?”小皇帝一臉頭疼的表情,“不可能是他,他是個直腸子,不可能搞出這麼彎彎繞繞的計策。”
任長宗說:“那下人出自謝府,但一直在謝文通的別院伺候。”
“謝文通?”
小皇帝歪頭:“嘶,這個名字朕好像聽說過,什麼官位?”
“國子監監丞。”
小皇帝不以為意:“小小國子監監丞,能掀起什麼風浪?”
“先帝多次誇他經略無雙,他還是錢二姑娘的先生。”
小皇帝恍然大悟:“想起來了,嘶,我竟忘了京城還有如此厲害的人物!說到底還是她搞的。”
“錢二姑娘確實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