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金寶便招呼人將那幾個跪在地上的舉子拖出去。
藍衣青年還沒寫完,絕望地放下了筆。對於國家最頂層的人來說,他們就像螻蟻一樣,一句話定生死存亡,便是再有才華,也沒有絲毫發揮的空間。
或許,他真的錯了,女人若有能耐,何不能佐政輔君?但凡對社稷黎民無害,先帝和當今乃至重臣都支持,他何必呢?
此番獲罪,也絕了歐陽家族的希望,真的值得嗎?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什麼剛正不阿鐵骨錚錚是後天習得的,後天習得又怎麼比得上本能呢?
“等等!”就在鑾儀衛拉藍衣青年的時候,一道清麗的女聲阻止。
藍衣青年下意識抬頭,抬到一半又停止。
“這三個年輕的也是何校尉的熟人嗎?”
何西寶忙道:“不,不是。”
小皇帝道:“難道他們沒有欺君罔上嗎?”
徐平成說:“錢姑娘,他們罪在欺君罔上,姑娘仁慈,可也救不了他們。”這時候還想收買人心?
錢明月彎腰撿起藍衣青年身前的紙:“聖人讓他們寫下被抓時說的話,可這分明是一篇結構完整條理清晰的文章。怎麼回事?”
藍衣青年道:“回姑娘,我等不隻因言獲罪,還是因文獲罪。”
錢明月道:“胡說八道,你們並未獲罪,何來因言因文獲罪之說?”
又轉身向小皇帝道:“啟稟聖人,他們並沒有被要求默寫使他們被抓的文章,隻如實寫了被抓的時候說的什麼話,如此算不得欺君罔上。”
小皇帝裝威嚴:“嗯,言之有理。”
錢明月對門外的三人說:“既然不是欺君罔上之罪,你們便起來吧。”
將紙遞給萬金寶:“這文章寫得還挺不錯,拿去給幾位大人瞧瞧。”問那藍衣青年,“你叫什麼名字?”
“回姑娘,學生歐陽靖,臨安人士。”
臨安。歐陽。臨安屬於杭州府,上午還說到歐陽家族呢,當年歐陽知府為前朝盡忠跳西湖自盡,難道他的一支後人留在了臨安?
錢明月驚訝:“莫非是文忠公的後人?”文忠公是太祖爺給歐陽知府的諡號。
提前先祖,歐陽靖頗多感觸,先祖是他的榮耀,是他寒窗苦讀堅持不下去時的精神支柱,也是他奮鬥的動力。
先人殉前朝,大梁帝王也給了先人足夠多的尊重,可是歐陽家到底沒有人出仕,已經沒落了。
歐陽靖有些激動:“是學生曾祖父。”
錢明月驚訝:“我與父親在杭州多年,竟然不知道文忠公的後人就在杭州府,真是,太遺憾了。”
小皇帝皺眉,小聲嘀咕:“這怎麼還認起親戚來了?”
徐平成說:“錢姑娘愛才,是在招攬人才。”
小皇帝輕蔑:“被罵了,還要招攬,她活得累不累啊!”
萬金寶將另外兩人的也拿過來給小皇帝過目。
小皇帝沒耐心看,掃了一眼,惜字如金地說:“嗯,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