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另寫一張紙條,給任長宗,讓鑾儀衛嚴格執行我的命令,打幾個出頭鳥立威。”
一個律例,如果再三被違背,就會變成一紙空文。不殺幾個人,這律例的威嚴體現不出來。
殺人立威當然不仁不慈,可是行之有效。
錢明月都沒有覺察出,經此一事,她的心愈發冷硬了,下令殺人不需要猶豫,不需要激怒,平平淡淡地就說出來了。
錢霖甚至被威懾住,恭敬地說:“是。”
“再寫,聖人步行出乾清門,之後由禁衛軍負責鑾輿儀衛;入文華殿後,文華殿一切事務交由文士負責。”
不準內使宮人到前朝,那些事務總得安排好誰來負責。
按理說這些小事兒不用她特意說,可她怕小皇帝連這都處理不好,也擔心他能想到,但是孤掌難鳴,被人反對。
不得不承認,小皇帝對九卿的權威,還不如她呢,九卿對這個反反複複、喜怒無常的少年帝王,忠誠而不信服。
同樣的事兒,他提出來,群臣可能就覺得不靠譜。她提議,小皇帝答應,這事兒就即合理又有權威,就可以施行了。
確定無誤後,錢明月蓋了金印:“勞哥哥去通政司跑一趟,交給謝大人吧。”
徐三孤睡了一個回籠覺,美美地飽餐了一頓,才坐著八抬大轎,威風凜凜地到了禮部衙門,趾高氣昂地道:“本官來了,因何無人迎接?”
門房裏有一人忙跑出來,說:“下官見過大人,請恕下官眼拙,不知大人怎麼稱呼?”
徐三孤原本得先帝封了個正三品嘉議大夫,小皇帝登基後,就升授通議大夫,不久又加授正議大夫。
三品官可不低了,當初剛得封,穿著官袍整日晃悠。
可他現在嫌棄三品官袍太低,配不上自己從一品官的身份,幹脆沒穿官員常服,門房自然不認識他。
徐三孤昂首,冷哼一聲。
長隨罵道:“瞎眼的東西,這位是身兼三孤的徐大人!還不快去稟報!”
林長年治禮部,非常嚴謹,他不準人跑禮部說情托關係,不準人隨意出入禮部,專門派了一個吏目記錄出入人員、時辰及事宜。
這吏目年約三十,隻是個從八品官,可也是熟讀孔孟,被地方舉薦上來的歲貢生,將來政治前途不可輕視,怎麼能忍受徐家的仆役謾罵。
“徐大人職權不在禮部,又沒穿官員常服,禮儀不周,進禮部是為何事?”
徐三孤目中無人慣了,嗬斥小民慣了,開口就帶了罵人的字:“哎?老子的事情用你小小芝麻官管?”
“抱歉,不說所為何事,下官不能通報。”吏目剛剛正正地站在那邊。
“我看誰能攔——”徐三孤就要硬闖。
早有衙役進去通報林長年,林長年未語人先笑,邊笑邊說還能字字清晰,玩得一手好官場社交。
“哎呀呀,真是稀罕,徐大人蒞臨禮部,禮部真是蓬蓽生輝啊。”
徐三孤對著吏目冷哼一聲,吏目沉默地對著林長年行一禮,默默地站在了大門前。
“來,徐大人,請裏麵喝杯粗茶。”
吏目堵住門說:“請問徐大人來禮部所為何事?”
宰相門房還七品官呢,區區八品官在大戶人家眼裏可不就是與仆役無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