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仙宮我實在住不慣,隻住了一天便覺著十分無趣。本來,來這天宮是為了尋墨晨,既然他現在已經不認得我,且不願再提起那段時光,我也沒甚好說的。隻要我知道他還在這個世上活著便好。

他雖不願記得我,我卻願意永生永世記住他。

我離開了仙宮下了凡間。站在紫陽山上,才知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小倉為我修的那屋子已沒那麼新。現下在凡間已是一年多後了。

“小白,你終於回來了?!”身後一個激動的聲音道。

我回頭,看到了化成人形的小倉。我微微笑著回他:“嗯,我回來了。”

“墨晨找到了麼?”

我沉吟半響,看著他點了點頭,“找到了?”

“怎麼樣?他可還好?”

“他很好。”

小倉笑著,“那就好。”

小倉請我進了屋,說起了他這一年多修行的事,他說他和紫陽山另外一個鬆鼠精一起修行,還比誰進步的快,結果贏的都是他。他果真是長大了,很多事都懂了許多,雖然隻是過去一年。

我抿著茶,聽他滔滔不絕地說著這一年多的修行之路。聽得有些恍惚,果真是有些奇妙,於我來說,和小倉分離不過一日多一些,還不到兩日,而他發生了這麼多事,我卻什麼也沒發生。

小倉拿起盤子裏的一塊鬆子糕咬了一口,咽下去之後便說:“對了,你可知道,蒼弦出家了。”

我微微怔愣,搖了搖頭,“不知道。”

“就在玄清廟,因為廟裏邊的主持前不久圓寂了,便說要將主持之位傳給了蒼弦,蒼弦沒有拒絕,毫不猶豫就應下了。”

我心裏微微酸澀,他出家了……^思^兔^網^

小倉繼續說:“我勸過他,他沒聽,做和尚有什麼好的,不沾酒肉,七情六欲都要戒,每日念經誦佛,這樣活著簡直生不如死啊。”

我看著杯中的淡茶,說不出的傷感。

我去了玄清廟,見到了蒼弦。如今的他已剃去那三千青絲,披著袈裟,手中撚著一串佛珠。

他還是那般淡然,何時都寵辱不驚,眸中一如既往的風平浪靜。

“你在這廟中過得可好。”我訥訥開口。

“不亂於心,不困於情。不念過往,不畏將來。如此,安好。”

“你就甘願這一輩子在這廟裏度過了?”我蹙著眉看他,說不出的痛心。

“每日念著經文,看著佛法,日子倒是清閑得很。這樣過一輩子倒也好。”他的拇指在撥著手上的一串佛珠,不疾不徐,就如他那一張看破紅塵的神情那般。

“你怎麼不問我,吃了仙靈珠上了天宮後發生了什麼?”

“此乃施主的隱私,貧僧不便過問。”

我苦笑,一個施主,一個貧僧,聽得我心都痛了。

我歎了一口氣,再次看他寵辱不驚的臉,“我上了天宮,被封做了這紫陽山和紫陰山的守山仙靈,也見到了墨晨,隻是,他現今是尊貴的清垣神君,而我不過是他下凡曆的一場情劫,情劫一過,他便將我當成了路人。”

他淡然道:“人各有命,施主莫要過於傷心了。”

我扯著嘴角想擠出一個笑,看著遠處天地合一的地方道:“命運弄人罷,我也沒甚可說的了。知曉他還活在這個世上我已經知足了,其他的,也不敢再做過多奢求,隻要他過得好就比什麼都重要,我隻要遠遠看著他便好。”

“施主能這樣想甚好。”

我苦笑,若是不這樣想還能怎樣呢?

我與小倉住在了紫陽山,每日督促他修行。日子每天每天也都是這麼過了。偶爾去一趟玄清廟,與蒼弦聊一些佛法。我不喜歡談論佛法,隻是因著他喜歡說我便與他說了些,也看了些佛家的書籍。

我雖為紫陽山與紫陰山的仙靈,平日裏也沒甚可做的,大事小事也不見得會發生在這風平浪靜的兩座山。

一些雞毛小事都由這這土地去辦了,以前我還沒來都是他來處理的,現下我來了,他也隻是偶爾來向我彙報一下罷了。我聽著,偶爾點頭,說完了便讓他回去了。

小倉將他那位一起修行的鬆鼠精請到過家裏來,是個很拘束的小妖精,籠統不過三百歲,與小倉差不多年歲。他見了我便動也不敢動,因著我身上有一股仙氣而不是妖氣,他有些畏懼。

或許是聽說神仙與妖精是不能兩立的,便十分害怕。

小倉帶了他來了幾次,他便稍稍放開了些。從小倉口中他知曉我也曾是妖精,隻是勤於修行所以才能成仙。小倉這說的勤於修行著實是誇張了,他心裏清楚我是怎麼升的仙,隻是因著這仙靈珠本來就是個秘密,所以不便讓別人知曉罷。

於是,我便也厚著這張老臉皮點了頭,就說我是勤於修行才升的仙。

今年冬天,紫陽山下了一場很大的雪。不久前,我在別處移植來的一株梅花開了,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