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孫建軍見父親兩鬢花白,自己進去這段時間一定日日焦心,不禁滿腹酸楚,眼前淚水模糊,哽咽著道:“爸,我……”

“好啦好啦,出來就好啦,誰還沒個溝溝坎坎。”孫父攬過兒子的肩膀,輕輕拍了拍,“以後安安分分的,就不會再有事了。”

孫建軍偏臉擦去眼淚,再一抬頭,見陳紀衡慢慢走過來,仍是老樣子,戴著金絲邊的眼鏡,沉穩持重。孫建軍想起在西安時那兩個小小的字,想起這段時間在看守所受到的照顧,明白這多虧了陳紀衡。要不然牽扯進這麼棘手的案子裏,別人避之唯恐不及,誰會主動趟這趟渾水?

孫建軍心情十分複雜,表情也十分複雜,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陳紀衡。

陳紀衡也不和他寒暄,隻微微頜首,然後轉頭對孫父道:“叔叔,咱們還是先回家再說吧。”

“對對對”孫父連連應著,回身往路邊走,“快走吧,我讓你常姨做了一桌好吃的。”

孫建軍走了兩步,又站住了,問道:“羅哥呢?他怎麼樣?”

孫父張著嘴,瞅一眼陳紀衡。陳紀衡道:“先回去吧,回去再說。”

孫建軍見他們臉色不妙,堅持道:“不行,你現在就告訴我,我都放出來了,他是不是也放出來了?”

陳紀衡見躲不過,推推眼鏡,道:“他和你不一樣,性質不一樣。”

“那他……”

“判了,死刑。”

70、第 70 章

“怎麼會這樣?!”猶如晴空一個霹靂炸在孫建軍耳邊,驚得他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怎麼會這樣?……”聲音嘶啞得簡直不像自己發出來的。

陳紀衡怕他受的刺激太大,攬過孫建軍的肩頭,低聲道:“這裏說話不方便,咱們先上車吧。”

孫建軍兀自沉浸在震驚中不可自拔,呆呆地任他們兩個將自己扶上車,陳紀衡開車向孫父家駛去。

常姨早就把酒菜備好了,擺了滿滿一桌子,大魚大肉,全是孫建軍入獄前最愛吃的菜。一開門,見又黑又瘦的孫建軍,眼淚不由自主便掉下來了,喃喃地道:“瞧這怎麼說的?真是,真是……”

“唉,啥也別說了,建軍去洗個澡,好好去去晦氣,咱們以後重新做人。”

孫建軍木訥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到底還是陳紀衡輕輕將他拉進浴室,給他脫了衣服,讓他坐進浴缸裏。兩人平生頭一回這樣在孫父的眼皮子底下赤@裸相對,也平生頭一回半點Y望都沒有,剩下的隻是憐惜和心痛。

陳紀衡慢慢地給孫建軍洗頭發、洗臉、擦身子,孫建軍一直沉默著,過了好長時間才低低地道:“羅哥的確是做了些犯法的事,可是剛起步時誰的手幹淨?幹淨能賺錢嗎?就算有罪,大不了判個死緩,哪能……”

陳紀衡幽幽歎口氣道:“我打聽過了,原來是要判死緩的。可這件案子太大,一個市長一個副市長都是死刑,還有三個是無期。S城地界有頭有臉的老大就那麼兩位,一個在抓捕的過程中飲彈自盡了,就剩下羅赫,不判他判誰?死了那麼多ZF官員,總得有人陪葬,還得是依法執行的。”

孫建軍猛地一抬頭,像逮到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陳紀衡的手,激動地道:“你本事那麼大,一定能救他的是不是?你救救他啊!”

陳紀衡緩緩搖搖頭:“沒辦法,這件案子是上麵直接審理,不通過地方。神仙也救不了。”有些話他沒有說出來,能給孫建軍傳遞信息,並把這小子毫發無傷地從看守所裏弄出來,已經不錯了。這種時刻,誰出麵攙和誰倒黴,多少人勸他放手,勸他置身事外,要不是孫建軍,他一點都不想趟這渾水。※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