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紀衡回頭道:“他說不遠了,你再堅持一下。”

孫建軍艱難地咽了一口,覺得自己嗓子都快幹裂了,澀聲道:“行,我堅持。”

這一句“快到了”又折騰近一個小時,好不容易望見一處小小的村子,孫建軍雙腿一軟,差點跪下,幸好陳紀衡眼疾手快,把他扶住。倆人跌跌撞撞走到村口大樹底下,撲通撲通接連坐倒,說什麼也起不來了。◎思◎兔◎網◎

正是村裏人剛吃完晚飯的時候,幾個光PI股的小孩子笑嘻嘻地跑過來看熱鬧,都被放羊的攆跑了:“去去去,看什麼看,沒見過大活人哪?”放羊的心好,從自家水井裏舀來兩碗清水,拿過來請他們解渴。孫建軍也顧不得幹淨埋汰,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個一幹二淨,撩起衣襟擦擦嘴,長長地喘上一口氣。四仰八叉癱在地上,一動不動,隻剩肚皮一鼓一鼓地。

陳紀衡喝完了水,向老鄉道了謝,問道:“大哥,請問村長家在哪裏?我們找他有點事。”

“哦。”放羊的一指東頭,“那邊第二家就是,你等著。”說完向那群躲閃著看熱鬧的小孩子扯嗓子嚷嚷,“冰溜子,你家來切(qie三聲)啦,快叫你爸來接人!”

一個穿著一身破爛肥大運動服的小男孩,吸溜著鼻涕,大眼睛向陳紀衡和孫建軍瞧了兩瞧,嘻嘻哈哈地跑開。不大會功夫便轉回來,後麵跟著個五六十歲的弓腰老人,背著手大步流星,連聲問:“在哪呢?在哪呢?”

陳紀衡站起身,道:“您好,我給您打過電話的,我姓陳,他姓孫,我們都是羅老師的朋友。”

孫建軍也想站起來,稍稍一動腿就疼,索性也就不動了。

村長瞧瞧這個再瞧瞧那個,還挺驚奇:“你們真找來啦?不容易不容易。那啥,走吧走吧,家去,還沒吃飯吧?讓家裏的給你們弄點。”

孫建軍一聽說有飯吃,來了力氣,勉勉強強直起身子,伸手讓陳紀衡攙一把,這才一步一挨地跟上。

村長見他走路姿勢古怪,低頭看看他的腳,立刻明白了:“走山路穿什麼皮鞋嘛,多磨腳啊,一會找一雙鞋給你換上。”

“謝謝,太謝謝了!”孫建軍跟遇上親人了似的,恨不能直接飛過去換上,奈何心裏急腿腳使不上勁。連磨帶蹭地挨到村長家一瞧,土坯房、一層玻璃的窗戶外糊著半透明的塑料,院子當中一口井,左邊是豬圈,味道十分之特別。孫建軍捏著鼻子尾隨村長進了屋。

大炕、木條桌子、剛摘下的黃瓜、小蔥、生菜、農家大醬、高粱米飯、苞米麵大餅子,別說肉了,連個油星都找不到。

孫建軍從來不吃粗糧,嫌那玩意牙磣、噎得慌、咽不下去,也就能在喝多的時候吃點“大豐收”爽口,可今天到這裏算是開了“素”了,高粱米水飯一口氣吃了三大碗,大餅子兩大張,至於蘸醬菜更是包圓兒,瞧得村長媳婦直瞪眼。

陳紀衡怕人家講究,從兜裏摸出兩百元錢放在桌子上,道:“村長,這是飯錢,您收著吧。”

“這叫什麼話?”村長眉頭皺了起來,“吃點東西哪能要錢?不要不要。”

陳紀衡說什麼也要給,村長無論如何也不要,後來都有些動怒的意思。陳紀衡隻好收回來,心裏默默記著,回去之後一定要捐錢,給村裏蓋個學校。

村長媳婦見倆人吃得香甜,一邊掩口偷笑一邊忙活加菜,都是地裏產的,又正當季,摘下來洗吧洗吧就能端上桌。

陳紀衡問道:“羅橋羅老師肯定是在清源村吧?”

“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