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得從侯爺出征前說起。侯爺和林相國,素來交好,本來說好……說好等得勝回朝之後,便將姑娘許配給林公子。”溶月終於下了決心,一口氣把實情和盤托出,“如今咱們府上這般光景,林家又沒個消息,姑娘雖未曾開口,但奴婢隱約是知道的,姑娘恨自己沒了父母做主,才這樣整日的傷心。”
“我知道了……”玲瓏沉吟,若真是如此,隻怕這事真不好辦,自己一個姑娘家的,又要如何去張羅姐姐的親事,心中煩亂當下別了溶月,鬱鬱地回到自己的疏桐居中。
甫一進門,大丫頭暮雨便迎上前來,“姑娘可算是回來了,剛才夫人送來幾匹緞子,說是夏太傅府上拿過來的,姑娘快來看一看。”
果然岸上呈了幾匹天青色的煙羅錦,觸手隻覺光絹細膩,簿如蟬翼,隻因心中澀然,便命人收了隨口道,“雖是上好的緞子,終是細軟之物,耐不得摧礪。”
“姑娘今日卻如何這般說話,莫不是有心事?”乳母劉嬤嬤一邊絞了帕子給她淨麵,一邊笑道。
“無甚。”玲瓏漫不經心地說,目光裏卻有一絲惆悵,接著坐下把今日和嫂嫂商定的事說了一遍,劉嬤嬤聽了,忍不住的皺眉道,“姑娘真是個實心眼的,怎的攬了一簍子的爛事。”
“我是想幫嫂嫂多擔待點。”玲瓏坦然道,“以後少不了還要依仗嬤嬤提點。”
“姑娘是個有見識的,老身倒也放心,不過姑娘也該為自己籌謀籌謀。”劉嬤嬤話鋒一轉,正色道,“這侯爵府經此一劫,元氣難複,若要等小少爺出山,隻怕還得十幾年,眼下情勢一年不如一年的,姑娘可別光顧著打理家業,耽誤了自己,趁早拿個主意才是。”
玲瓏聞言,喟然不語,良久微微勾了勾唇,“嬤嬤多操什麼心啊!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便是投生公侯之家,也不過是這般過了十數載。倒不如小戶人家,尚有父親母愛的,自有一番樂趣。”
轉念,想到適才溶月所言,略略思忖,便向劉嬤嬤問道,“嬤嬤可知,爹爹生前和林家有約許了姐姐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老身不知!”劉嬤嬤答道,“姑娘又如何曉得?”
玲瓏便把溶月所言相告,劉嬤嬤心下便大大的不悅,一樣的女兒,哪有這般厚此薄彼的,事事幫著那一位謀劃,自家小姐這般人才,偏生不受待見,如是想著,口氣便有些生硬,“莫非姑娘要幫大小姐出麵?依我看,姑娘還是莫趟這渾水。漫說這不是你分內的事,即便是,那林家又是何等人家,若真心守約,何須我們去提,如今這般光景,恐怕難以成事。”
“嬤嬤,我自有斟酌。”玲瓏淡淡地說,信手拿過一本書翻看起來。
正文 第4章 公子
這幾日頗為清閑,府中平安無事,秩序井然。隻是頭先冰綺托了夏太傅去探林相國口風,如今遲遲不見消息,玲瓏隻恐越是拖延,這事便越是渺茫,而姐姐的身子又好一陣差一陣,反反複複,不由得心中焦急。
閑來無事,也靜不下心看書寫字做女紅,玲瓏索性在院中練起劍來,但見劍光曆曆,人影疊疊,時而如行雲流水,時而如風雷俱動,煞是好看。
說起這劍術,本是哥哥燕若成習武,玲瓏在一旁看,因想著得爹爹一聲誇讚,便也跟著學起來。哪知爹爹得知後,沒有半個字肯定,隻是冷冷說了句“胡鬧”。即便如此,哥哥卻堅信玲瓏天賦超群,硬是拉著她日日切磋,還在一幹好友中誇下海口——“燕家日後必能出一員女將,或者一位俠女”。燕北川為此狠狠訓了兒子一頓,“小小年紀,滿口雌黃,將來如何成國之棟梁。”
話雖如此,倒也不阻止玲瓏學劍。
舞畢,玲瓏方收劍而立,隻聽身後有人鼓掌笑道,“多日不見,玲瓏妹妹的劍法越發精進了。”
玲瓏轉身,卻見說話的男子正站在嫂嫂夏氏身邊,身長玉立,風度翩翩,不覺驚喜道,“雲翊哥,你回來了。”
“聽姐姐說你很能幹,來看是不是嫂嫂吹噓小姑子。”夏雲翊笑意暖暖,眼神中卻透了一點戲謔。
“我家玲瓏用得著吹噓嗎?”冰綺沒好氣地橫了弟弟一眼,“進屋吧。”
上次見麵,還是過年時,聽說前一陣子他出門遊學,玲瓏不禁好奇問道,“雲翊哥,你這回又去了什麼好地方?”
“你猜,若猜得出,我就送一份大禮給你。”夏雲翊笑道。
玲瓏細看下,隻覺他俊逸的麵容眉目間似添了幾縷風霜,便思忖道,“聽說你去了南邊,雲翊哥素來仰慕屈子,想必是去了楚地。”
“玲瓏真知我者也。”雲翊笑道,卻隻見玲瓏臉色微紅,又被姐姐橫上一眼,方覺不能如幼時那般玩笑,於是忙轉了話題,“你一猜便中,真不該和你打這個賭,算了算了,吃虧是福,這本劍譜歸就歸你了,誒,沒想到本公子不遠萬裏風餐露宿,竟是與人做了挑夫。”
“去去去,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