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又去看了一回女兒,這一次小靜書倒是不怕了,父女天性,小娃兒乖巧地往父親的懷裏蹭,沒有抱過孩子的殷勳一時竟有些緊張,那一雙健碩的臂膀,舞刀弄槍不成問題,這一回卻是徹底吃了生米。看著他小心翼翼唯恐出半分差池的樣子,玲瓏不禁莞爾。

殷勳見女兒粉嘟嘟的小臉玉雪可愛,忍不住低頭親了一口,卻忘了自己那一腮的胡茬,靜書哪裏受得住那樣一紮,作勢又要哭起來,嚇得殷勳雙手僵硬,一臉緊張,儼然一個做錯事情的小孩一般,玲瓏笑著上前給他解了圍,溫柔地安撫著女兒。

“都怪我,笨手笨腳的。”殷勳神情沮喪地說。

“剛開始我也是這樣,總是不小心把她弄哭。這孩子看著就是有性子的,一不高興就哭,聲兒大得能把屋頂給掀翻了。”玲瓏淺笑盈盈,目光裏盡是驕傲,“我看這是隨了你,老人們都說我小時候可乖了。”

“我閨女,自然是隨我的。”殷勳一臉得意。

“你的意思是沒我什麼事?”玲瓏挑了挑眉。

“怎麼會?”殷勳伸手環住母女二人,想著留她一個人麵對生育的恐懼,不禁又是一陣愧疚,於是附在玲瓏耳畔低聲說道,“下次,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受苦的。”

短暫的溫馨時刻,又被催促的聲音無情打斷,殷勳萬般不情願地放開玲瓏和靜書,現在他還“假裝”不知道宮裏的情形,待會一發喪,便隻能做出哀痛的模樣,再不能這般輕鬆自如,滿心歡喜地和妻女相處了。

“收拾收拾回府去吧,一切有我,你放心候著便是。”殷勳抬手在玲瓏的臉頰上摩挲了兩下,終於咬牙狠心,大步向外走去。

玲瓏抱著女兒,這一刻的心境忽然有種說不出的空洞,皇上的交代,宮中的情勢,自有手下報告給殷勳,大勢所趨,過不了多久,他們三個人的身份就會發生巨大的變化,那麼像適才那般溫暖舒心的情致,還會再有嗎?

他沒有回來的時候,一心一意地期盼著他回來,可是他真的到了眼前,新的麻煩和困擾便又隨之而來。

這,真的是她想要的日子嗎?

下人們已經收拾好東西,玲瓏抱著女兒,有些心不在焉地登車回府,還沒到齊王府門口,自皇宮的方向,便傳來報喪的鍾聲。

回到府中,闔府上下剛準備掛起孝簾孝幡,趕製孝服的當口,韓少卿匆匆趕到,將宮中的情形密報於玲瓏。原來眾人已經在那個琉璃魚缸的玉石堆裏找到了玉璽,遺詔則是埋在白沙之下,經幾位宗室和老臣鑒定無疑,先皇禦筆親書指明傳位於齊王殷勳,至此,轟轟烈烈的奪嫡和叛亂終於結束,隨著新皇登基,大殷將迎來一個全新的時代。

“娘娘,皇上吩咐潛邸這邊先把孝戴起來,其他一概不用管。您好生歇著,登基大典之後便是策後大典,有的您受累呢。”韓少卿說話的時候,除去原有的恭敬,頭俯得極低,視線落在玲瓏裙裾前的地麵上,這種姿勢讓玲瓏又一種陡增的陌生感,既讓人不安,又讓人激動。

朝中百廢待舉,所以這一次的國喪也辦得比較簡單,很快先皇出殯,新帝繼位。

殷勳登基,同時頒下詔書,冊王妃燕氏為後。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原先齊王側妃李氏卻要求出家,理由是體弱,無法進宮侍奉皇上,新帝當即就準了並無半句多言,李家還在原來的位置,隻是被一批新晉的將領迅速崛起削弱了權勢。

對此,有人猜測新帝為人狠戾,對於如今諡號敬仁太後的當年的皇後硬塞進來的這一門親深惡痛絕,所以一上位就把李家一腳踢開。也有人則說是李家的靠山端王被派去守陵,類同於流放,李家不敢觸新帝的眉頭,知趣地退了一步。還有人說,燕皇後善妒,早就容不下李氏,若非這般,李氏隻恐死期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