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應該,是去了靜風軒吧,方才先生的人來過。”

“先生?”這又是一個驚喜。我從來不知道,來這裏這麼久了,我竟然還不知道這裏有個什麼先生。

守衛微微訝異,“夫人不知?”

我微微一怔,不自在地咳了一聲,“休得亂叫,我……以後也叫我先生!就叫……嵐先生!”

這下反倒是守衛窘紅了臉,“是……是夫……嵐……嵐先生。”

我也覺得有些不自然,不知道這不知情的人對我還有什麼更離譜的猜測,趕忙問,“那靜風軒在哪裏?”

守衛手往東麵一指,“就是與……您住的西麵廂房相對著的東廂方向。”

我點點頭,說遠也不遠,但消息就是這麼閉塞。

我一直喜歡看夕景,所以曹孟德才將西麵廂房騰出來給了我,至於東麵,應該是喜歡看日出吧。

這麼想著,就對那先生更是好奇了,也忘了直接問那守衛所謂先生是何方人也,竟然有本事請曹孟德請自上門。曹孟德愛才,那應該是個才能了不得的人,隻是曹孟德有必要對我藏著一個有才的先生麼?

靜風軒離軍帳遠些,所以這裏有難得的一片寧靜,再說這房子的名字,也的確配得上靜風二字,連風刮到這裏都是輕輕的,難得有閑情逸誌之人,我更是有心一會。

我以為進門會有什麼守門的人前來阻攔一番,結果卻是異常的順利。這裏好像沒有人一樣,但小小的院子裏樹木修剪整齊,就連一株細瘦的桃樹也開滿了灼灼桃花,靜中帶著生氣,倒像是個武陵人的桃花源。

我在院子裏站了一站,還是沒有看到什麼人,本想或許走錯了地方,進來的時候也沒看到什麼牌匾之類帶有標注的東西,正要往回走,寧寂的院落深處傳來一聲開懷大笑。

是曹孟德。我第一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曹孟德的聲音,可是,有多久沒聽到他像這樣笑過了?

我不由地回頭,循著剛剛聽到笑聲的方向尋去。

越來越近,那些原本聽不到的聲音也在越來越清晰。

曹孟德的聲音大些,聽得出來心情相當好,而其間還有個聲音略小,說什麼雖聽不大清,但大致上,可以了解這兩個人正相談甚歡。

我的腳步原本就輕,脫了鞋子踩在地板上更是沒有什麼較大的動靜,所以才沒有驚擾到他們。我就站在門口,看著一身玄色常服的曹孟德正對著門大咧咧地坐在榻上,低頭正思量著什麼。

與他正對麵的,是個白衣男子。說是男子,剛見到的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看錯了。那人身子骨瘦弱,再加上一種形似弱柳拂風之態,我差點以為是個女的。

隻是這些年我也扮過男裝,女扮男裝已經蒙不過我的眼睛。

他的確是個男子。

不過,是個柔媚的男子。

他也在低頭思量,眼睛卻不時笑著看向對麵的人,還有一把說起話來如清泉叮咚般的好嗓音。

曹孟德眉梢逐漸染上笑意,伸手將手中摩挲許久的黑子放上去。

我這才看到他們中間放著一個黑白交錯的棋盤。

他對麵的男子忽然不笑了,伸手掩住棋盤急道:“不行不行,這一步我要悔棋!”

曹孟德不管,另一隻手拉開他的手,將手中的棋子放上去,“棋場如戰場,落子便無回頭路,你想悔棋,晚了!”

“那你方才還悔了一子,若我當不依,現下就不是這邊情景了!不行,禮來而不往焉能成禮,我要悔棋!”

那兩人還在為悔不悔棋而爭論著,我按住莫名發悶的胸口,用力地呼吸著,那男子的一行一動如同一根刺紮在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