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話題明顯還是比較合他的胃口,小韋登時精神百倍道,“我也是為了這個來的!嵐姐,你說,是先將他剝了在城門口掛上兩天好呢,還是直接拉到菜市口砍了腦袋好呢?”

我一愣,“什麼?”

“嵐姐,現在是我們說了算,你說,怎樣做你比較解恨,我再回去報告主公,誰讓他有眼無珠,竟敢對你下手!”這話從小韋嘴巴裏一字一句磨出來時,我無可奈何揉揉額角。

“行了,咱這話題也進行不下去了,你還是回去該幹嘛幹嘛去。”我擺擺手催他走,又想起來,“對了,子修最近怎麼樣?”

小韋的精神頓時萎了一截,“少主最近還好,功課按時完成,練功也很刻苦,你不知道當時你被呂布……”

“好了好了,我現在一聽你說呂布我就頭疼,你回去吧,該幹嘛幹嘛去,有空就多看看子修,也別讓他太累了。”

小韋又坐了會兒,見我實在沒有精神頭再說下去,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嵐姐,你一定要好好想想,那可是……”

我咬唇瞪他。

“……我我我走了。”小韋忙一陣風地走了。

小韋會為了呂布的事來找我,可見他也摸不透曹孟德對呂布是留是殺,要我去說,不過是增加一點除去呂布的概率。

不過成王敗寇,如果換成那人的曹孟德,即使敗了,我也不希望他死。隻要活著,比什麼都好。而有些人則會想,既敗便無顏再苟活與世上,就比如曾經雄霸一方的霸王項羽,不過一次失敗,便於烏江自刎,這樣的人,注定成不了大業。

不過我現在關心的不是他的生死問題,曹孟德既然還沒明確決定,那就一定不會殺了他。至於留不留,那又是另外一個問題。再加上呂布那樣心高氣傲的人,投不投誠還得另說。

我現在想不明白的是,兩軍對峙之際,身經百戰的呂布怎麼會犯小韋說的那樣行軍大忌?還有,撤走三分之一的騎兵,無疑是這個失敗的一大崩口,他又怎麼會在敵軍的眼皮子底下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是小韋所說的後院失火,還是……

後院?!

我驀然地響起向晚。

難道是向晚出了事!

我原地踱了兩步,還是決定去找曹孟德。

等不及別人通報,我看到曹孟德時,他正對著一支長戟看得入神。

我眼尖,看到長戟上頭有血跡,心裏驀然一涼。

“你把他秘密/處決了?”

曹孟德眉梢一挑,隨即臉上現出一片暖色,“你這麼急跑來,是想看他被處決麼?”

我看了一圈下來,果然,連地上也有一灘未幹的血。

“你真的……”

“過來。”曹孟德把長戟放到一邊,朝我招了招手。

我皺起眉,還是走了過去。

曹孟德拉過我的手,輕輕一用力,我腳下一個踉蹌,跌坐在他懷裏。

他把下巴擱在我肩上,雙臂環著我,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他的確是個英雄,隻是從今以後,這世上再也沒有呂布這個英雄了。”

他的話說的極為惆悵,我坐著不敢動,身體有些僵硬。

曹孟德的聲音繼續悶悶地說著:“子修從後方突圍時,忽然多了五百騎兵,來勢洶洶卻不與他正麵對鋒,而是盡量在拖延時間。兩方陷入惡戰之時,主帥的軍帳裏忽然傳出一陣響亮的哭啼,那些浴血奮戰的戰士竟因此都停止了廝殺,堂堂三尺男兒在帳外聽著那聲哭啼竟都落下淚來。”

我回味良久,將手覆在他手上,輕拍著道:“人們隻當軍人是殺戮工具,其實他們比誰都不願意殺戮。上一時明明還那樣鮮活的生命下一刻就成了刀下魂,我們很久,很久沒有抱過新生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