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那個初見時的那個賭約?”
曹孟德微微蹙眉。
“三章我還差一章,現在我想到我要加上什麼了。”
“……”
“我很累了,隻想安安靜靜地過完餘生,所以我們做最後一筆交易如何?我幫你砍去劉備的一隻臂膀,你放我走。”
曹孟德久久地看著我,驀地一笑:“你會為了自己而出賣諸葛孔明?”
我亦笑:“人總是要先想到自己,才能再想到別人的。如果連自己都過得不好,那還談什麼他人?無私,不過是冠冕堂皇自欺欺人的一個借口罷了。”
曹孟德蒼白地扯了邊嘴角,“你就這麼想走?”
“是。等我這最後一個作用也用完了,我不就一點價值都沒有了嗎?其他不過一死,不過我還不想死,所以我想,看在我愛過你的份上你應該會放我一條生路。”
曹孟德隱在衣袖裏的手慢慢握緊。
“不要再說你對我還有心之類的話,我要心,你已經給不起了。不讓我走,那還得為琢磨我在想些什麼而寢食難安,說不定將來你就會後悔,當初為什麼不直接讓我消失。”
“你說這些,無非就是想氣我。可是如果我真不在乎了,你不就白費力氣了?陳嵐嬗,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你從來不沒有非誰不可過。”
“你知道?哼,你什麼都不知道!”曹孟德拂袖而走。
兩天後,隱約有絲竹之聲入耳,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幻聽了,外麵好像很熱鬧,唯有頭頂的月光依舊清涼如水。
送飯來的是個新麵孔的小姑娘,我沒想到她會主動開口對我講話,這是史無前例的的事。
“你便是陳姑娘吧,我是我們小姐,不對,現在應該叫新夫人了,我們新夫人大喜,命我來給陳姑娘衝衝喜,聽說姑娘一直病著,今日看著氣色倒也還好。”
來者似有話說,我慢慢地將視線從月光上移開,轉到她臉上,一個十五歲上下,看著卻有些世故老練的模樣。
我順著她的話問:“你家小……”笑了笑,改口道,“新夫人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夫人讓小的給姑娘帶個話,不知姑娘可還記得這個。”說著,她從衣袖中拿出一張疊得平整的繡帕,放到我麵前。
我側身坐起,攤開繡帕一看,雪白的錦帕上寫著三個娟秀的小字:
卞玲瓏。
我手裏一顫,錦帕飄落,落在那小姑娘眼裏便成了了然:“看來姑娘是記得的,那小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夫人今日大婚,小的還要回去伺候,告辭。”
我慢慢地躺了回去。
卞玲瓏……卞夫人……未來的王後和太後……曹孟德寵及一生的,卞夫人。
地板真涼啊……可是,怎麼能比得上我此刻的心涼呢?
原來,我還是沒能控製自己的心,我連自己的心都丟過一次了,還是控製不了要再丟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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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得很長,以至於我醒來的時候,眼前還是黑的。
黑暗裏隱約可聞一個人的氣息,和著淡淡的藥草香,我不由地眼睛一熱,啞聲道:“雲錚?”
“嗯。”
我聽到聲音,很近,便伸出手去,立刻被一隻微涼的手握住,“你感覺怎麼樣?”
“你怎麼會來?你不是走得遠遠的嗎,為什麼還要回來?這個地方你不該來的……”
“你生病了,我怎麼能不回來?你忘了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了?你說過,以後再也不會讓自己生病,而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這是在我病情趨向惡化時才會出現的華雲錚。
我忽然有些了然。
“你還笑得出來?”
我笑得越發地肆意,“我終於可以自己完完全全地做一回主了,我高興,當然就笑了。你也應該替我感到高興才是。”
怪不得我以為天什麼時候會黑成這樣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不高興,一點都不高興,這幾年你就這這樣踐踏你自己的命,還要叫別人替你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