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陽光透過屋簷瓦楞灑落在參將府的台階上，早春的天氣還有濃濃的寒意。廂房裏的爐火燒得正旺，興旺正和毛青青在說父親回老家的事。毛德誌和張榮祖從外麵走進來。
“伯父、張叔新年好。”興旺忙站起身來打招呼。
毛德誌“嗯”了一聲。
毛青青去灶房重新泡茶。
“喲，興旺來了，今天沒在家裏陪你爹接待客人？”張榮祖親熱的拍著興旺的肩膀， “這小子長大了。大哥，我最佩服的就是黃爺生了個這麼標致的兒子。什麼時候可以喝青兒和興旺的喜酒？我這可是等了十幾年了。”
興旺臉上頓時飛起一團紅暈，感激地看了張榮祖一眼。
毛德誌看著張榮祖，張榮祖尷尬地閉上了嘴。
“伯父，我爹回平安鎮了，他讓我過來跟您說一聲，等他從老家回來就來府上拜訪。”
“坐吧。”毛德誌讓老管家去準備酒菜，“告訴你爹不用那麼客氣，都是一家人，有時間就過來，沒時間就不用了。”
張榮祖：“你爹年前不是剛回去了一趟嗎，怎麼又回去了？”
“說是老家有事。”
“你們老家還有些什麼親戚？”
“有個堂哥，我伯父死得早，堂哥是我爹帶大的，前些年，爹在那裏給堂哥開了間茶樓，所以走動得多了些。”
“看來黃爺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京城那一片地界都是黃家的營生，據說那一片黃爺跺兩腳，城牆根都要塌一截，真讓人佩服。”
毛德誌呆呆地看著麵前的燒得紅紅的爐火，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還是冷。”
毛青青泡好了茶水走進屋來， “爹、張叔，人家都說葉落歸根，你們有時間也應該經常回老家去看看。”
“落葉歸根？”張榮祖自嘲， “大哥是應該常回去走走，榮歸故裏嘛。富不還鄉那叫錦衣夜行，黃爺也是衣錦還鄉光宗耀祖。我是沒臉回去，張家祖宗的臉早就被我丟光了。”
興旺看著張榮祖：“張叔也是大統領，為什麼沒臉回去？”
張榮祖哂然一笑， “沒錢，興旺，你們家的銀子你幾輩子也花不完吧，我一年的俸祿還比不上你爹腿上一根毛呢。”
“張叔，那是我爹賺的錢，我將來要靠自己賺錢，那才是一個男人真正的本事。”
“好啊，你這小子，有誌氣。興旺，你爹是從來都不用正眼來看我張榮祖一下，將來你娶了青兒，可要對張叔好一點。”
興旺眉飛色舞，“我會對張叔好的！”
“多孝敬點銀子給我。”張榮祖哈哈大笑。
毛青青無可奈何地看了張榮祖一眼，紅著臉低下頭。
毛德誌皺了一下眉頭：“榮祖，我說過你想賺錢就不要當官，當官就不是一個賺錢的差事，當年你從西域回來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有本事你就自己出去闖天下！”
“大哥，我發個牢騷。那幾年我在外麵過的什麼日子你哪知道啊，有命沒錢的日子也不好過。小時候跟著父母寄人籬下、遭人白眼，投奔戚家軍那些年了，要不是有大哥關照著，還不被人欺負死了？那幾年流浪在外頭更是苦不堪言，有一頓沒一頓的風餐露宿，差點沒有餓死在荒郊野外，大哥，沒錢的日子一天也不好過，我這一輩子已經受夠了。現在多虧了大哥提攜，我在這個位置還能有口飯吃，哪天落魄了，恐怕飯都吃不上，當年戚將軍的結局可是前車之鑒。也就我們老實巴交的，有些人年年月月虛報軍晌，買官賣官，大賺黑心錢！”
“張榮祖！”毛德誌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頓，滿臉的怒氣，“你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
毛青青和興旺一看毛德誌脖然大怒的樣子，緊張地互相看了一眼。
興旺忙說，“張叔，你不要惹伯父生氣，將來我和青青姐給你養老送終！”
毛青青忙點頭，“張叔，我會把你當父親一樣孝順的。”
張榮祖起身往後退了幾步，臉色很是尷尬，“大哥，我就那麼隨便一說，你還不知道那點能耐啊，想賺錢也沒門路啊！還不能讓我發發牢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