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過去了三天,步兵營的人每天都挨家挨戶搜查好幾遍,鬧得雞犬不寧。
王幟他們每天呆在無醫館裏,吃了睡,睡了吃,日子過得很是安逸。珍珠還沒有回來,毛青青也沒有蹤影,小吳郎中每天在醫館裏忙來忙去。
小吳郎中在後院架起一口大鍋,關熊關虎輪番著往爐灶裏塞著柴火,王幟和徐忠站在走廊上遠遠地看著小吳郎中往鍋裏添著各種各樣的花草,鍋裏慢慢地升騰起一層霧氣。一種奇怪的香味在院子裏彌漫著。關熊關虎忙走進李誠的屋子把那具已經幹黑的屍體抬到了後院中間。小吳郎中走過來往地上看了一眼,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瓶子,拔開瓶蓋往屍體上灑了些黃色的粉末,不一會兒,隻見一股刺鼻的難聞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地上的屍體一點一點地化成了一灘黃色的汙水,小吳郎中捂著嘴閃到一邊幹嘔去了,關熊關虎忙熄了火把,把那一鍋燒熱的水往汙水上潑了過去……香草的氣味掩蓋了那股難聞的怪味,無醫館裏到處是花香彌漫,一氣好象都恢複了平靜。
徐忠眼眶有點潮濕,抬起頭來輕輕歎息了一聲,“我曾經懷疑過他。”
“為什麼?”
“那天晚上除了我和馬澤高,他是惟一活下來的人。後來我問他,他說那天跟我出去找吃的東西時,自己先跑去吃了一點,可能是吃壞了肚子,在茅房裏才躲過了那一劫。”
“確實有些可疑。”
“聽他說以前就在黃花城步兵營當差,後來在張榮祖的鼓動下投奔到袁崇煥帳下,總算是熬出一點名堂,沒想到袁祟煥是這樣的下場,他不想回關寧軍,想跟我去浪跡江湖。”
“那他怎麼不找張榮祖?”
“他說那幾天就呆在步兵營,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不願意再從最底層做起,心裏就沒著沒落了,怪可憐的。”
“我應該見過他兩次,”王幟看了徐忠一眼,“徐大俠不必傷感,也許他的死跟你關係不大!”
“怎麼了?”
“等珍珠回來了你問她吧。”
無醫館對麵的黃府金壁輝煌的輪廓在剛剛降下的夜幕中蒙上一層薄霧,院子裏的燈 依次亮了起來。
徐忠想起京城皇城根腳下那個四合院:“王大哥,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任之重的人?”
“認識。”
“他讓我們有時間去他府上走走。”
“平安鎮?”
“不是,黃花城,他在黃花城有府第。”
“黃花城?!”王幟回過頭來看一眼徐忠,“你沒聽錯?!”
“不會有錯,不過我問過小吳郎中了,他說沒聽說過這個人,可是我覺得任爺不象胡說八道的人。”
“你怎麼認識他的?”
“那天從天牢出來後,追著黃府的趙管家到了皇城腳下的一個院子,那院子就是任之重的,據茶樓的掌櫃說這任爺家大業大,在京城交遊廣闊,咱大明朝廷上的很多大臣都是他的座上賓。”
“那麼厲害?!”
“聽說周奎可是他的座上賓,”兩人正說著話,隻見一道黑影從黃府側門翻牆而入。府內的狗叫了兩聲又悄無聲息了。
“何止不簡單,來頭大著呢。”王幟看著黃府,突然“嗬嗬”一笑,“真是‘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徐忠順著王幟的眼睛看過去,黃府依然禁衛森嚴。
“我去一趟指揮所。”
“我跟你一起去?”
王幟搖了搖頭,朝指揮所方向飛身而去。
幾聲雄雞的鳴叫。驚醒了沉睡的黃花城和邊城將士,天空中泛出點點的魚肚白,一輪紅日從東邊的山巒上緩緩升起。毛德誌帶著毛鴿子去京城三天了還沒有回來,黃花城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黃雲峰剛喝完了第一泡早茶,忽然,屋頂上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剛站起身來,廂房門口光線一暗,黃雲峰轉過身來。
王幟走進門來。
黃雲峰快步迎上前來:“王兄,你終於來了。”
王幟看著黃雲峰:“王某不知應該怎麼稱呼任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