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別院其實是黃府夏天用來避暑的房子。是個小小的四合院,院子不大,卻厚重古樸。與黃花城指揮所遙遙相對,從院子側門的大平台往指揮所看去,對麵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
守院的老頭是個聾子,趙管家走過去跟他比劃了幾下手勢,他就默默地站在門口,看大家下了馬車把行李搬進屋去,坐在夥房門口一下一下地劈起了柴火,院子裏響起響亮的劈柴聲。
黃雲峰專門從四海客棧訂了酒菜送上來,吃完晚飯後天色也差不多黑了,月亮爬上山巒,照在西山別院的屋簷瓦楞間。
王幟打開包袱,清點了一下東西,把刀箍掛在床頭。
徐忠和關熊關虎從外麵走進來。
關虎一眼看到了床頭的刀篋,“師傅,這是刀嗎?”
王幟點點頭。
“哪來的?看這刀鞘就知道是個好東西。”關虎取下來用力一拔,刀篋紋絲不動。
徐忠雙眼盯著刀箍,眼裏閃著亮光,“這是戚將軍留下的東西吧?”
“這不是很清楚,是母親留給我的遺物。”王幟招呼徐忠落座。
“王大哥,咱們真的就在黃花城呆下去了,還隻是權宜之計?”
王幟一笑,“我還得回蓬萊去給母親守孝,徐大俠肯定也受不了這樣的約束吧?”
“我倒無所謂,王大哥去哪我就跟哪裏,以後我就跟定你了。”徐忠笑。
“師傅,”關熊關虎走過來,“對不起!是我們連累了您,以後我們也跟著師傅,您要是回蓬萊我們也跟著回去,您要留在黃花城,我們也留在這裏。”
王幟笑,“那你們不準備救袁祟煥了?”
關虎壞笑,“師傅不會不管我們的,對吧?”
王幟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大家這段時間都太辛苦,今天先早點歇著吧。”大家這才走出屋去,各自回房睡覺。王幟在床上躺了一會,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從年前接到那張莫明其妙的紙條開始,然後母親的突然病故,神密的灰衣人,王全義的死,黃雲峰,毛德誌,張榮祖,胡文毅,小吳郎中……每個人都象一個謎,把他攪進了一團迷霧之中,他的思緒有點混亂。翻身爬起來,披了外套走出院子,站在大平台上向下俯瞰,夜幕中的黃花鎮盡收眼底。對麵指揮所裏燈火通明,毛青青已經出去十多天了,她去哪裏幹什麼去了?她一無所知。
徐忠聽到院子外麵的動靜,起床一看王幟屋裏沒人,朝平台上看了一眼走過來,“聽說黃爺跟陝西的李自成有些瓜葛,毛大人不可能不知道吧?”
王幟笑,“心照不宣而已。”
“是不是因為青青姑娘和興旺少爺的事,聽說他們從小就定了親。”
王幟心裏漾起一陣小小的波瀾。想起第一天來黃花鎮見到毛青青的樣子,她清轍明亮的大眼睛,落落大方的言談舉止。
“好一陣沒見到青青姑娘了,我還得好好感謝她呢。”
“我也好一陣沒見到她了。”王幟剛要轉身,突然看到從騎兵營裏衝出一隊人馬,正在向黃花鎮上潛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