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幟忙跑出屋來，在院子裏裏外外看了一遍，沒有任何可疑的形跡，茫茫夜色籠罩著西山別院。門房內，聾老頭泥塑木雕一樣坐在窗台下，夜風吹來，燈影搖曳。王幟往屋裏看了一眼，聾老頭抬起一雙死魚似的眼珠子看著他，王幟走出院門，站在院前的平台上眺望著邊城上的烽火台和山腳下的黃花鎮。
“爹，”珍珠走過來，“你一定很難過吧？”
王幟看了女兒一眼，“沒事，那武館裏又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咱們回去了再建一個。”
“嗯，我就是想不清楚誰會把武館燒了，為什麼呀？”
“世上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也許是人家不高興了。”
“早知道我就留在家裏不出來了。”
王幟看著珍珠，想起母親說讓他來黃花城的時候，他說過讓珍珠留在家裏照顧母親，母親卻一再堅持讓珍珠跟著他一起來黃花城。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戚家武館會出事，因為那是在王家村，是讓人敬畏三分的戚家武館，他真的想不明白燒武館的人為了什麼，小山他們又去了哪裏？！他希望大春能從老村長那裏得到答案。
晨曦初升，黃花城在一片雞鳴狗吠聲中醒過來。王幟坐在平台上徹夜未眠。
徐忠從院子裏走出來，遠遠地看了王幟一眼，“王大哥，你一晚上都沒回屋睡？”
王幟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沒睡好，怎麼著，還想著怎麼救袁崇煥的事？”
徐忠歎息著搖頭，“我真的無計可施，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先緩一緩，他不是一直沒承認嗎？除了楊公公的話，到現在還沒有確切的證據，拖一段時間也許會有轉機。”
“我就是不知道關熊關虎怎麼想的，他們倆好象不是很著急。”
王幟往院子裏看了一眼，“想來著急也沒用吧。”
“王大哥，我也想去見皇上。”
“那就去吧。”王幟點點頭。
“毛大人會同意嗎？”
“可以問問。”
“有王大哥在，我這心裏踏實了些。”徐忠打量著四周的山山嶺嶺，“黃花城的春天是真美啊。”
“遍地黃花遍地香，邊城內外歎生涯，離人知道征途苦，隻把天涯做故鄉。”王幟吟唱著歎息一聲，“這崇山峻嶺埋葬了多少征人的血肉之軀，滋養著這一草一木，我好象能聞到這花香裏的血腥味，你看那些人，”王幟指著山嶺間那些早起勞作的農人，“這樣的日子應該也不錯吧？”
“王大哥，你不知道，老百姓要想過上幾天太平日子可不容易，苛捐雜稅，官府衙門欺壓百姓，有冤無處伸，有苦無處說，他們是天底下最樸實最善良的人，靠自己的雙手雙腳討生活，天天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為一日三餐奔波勞累，卻過不上一天象樣的日子，所以才有闖王他們那樣的義軍起來造反，凡是個人，誰不想過不上好日子啊。”
“王大哥，你找人的事怎麼辦？”
王幟看著山腳下的黃花鎮，“如果她想見我，毛大人會安排的。”
徐忠驚訝地看著他。
“當年戚將軍留下的這一部分人，保護她們母子的安危應該也是其中的一項任務。”
“你是說毛大人知道伍娘的下落？”
“他當年跟在母親身邊很多年，跟這個伍娘也是認識的。”
“那他為什麼不告訴你，這事需要隱瞞嗎？”
王幟搖了搖頭。
徐忠抬頭看了一眼天氣，天氣有點昏沉，太陽在雲層中躲閃著，“今天可能要下雨，小吳郎中讓我把李誠的東西處理了，我看還是交給關熊關虎吧，也許將來能帶回關寧軍去。”
王幟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