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榮祖看著被拖進來的毛德誌和胡老太太，好一陣哈哈大笑。
毛德誌閉上眼睛，他不想看到這張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
“大哥，”張榮祖走過來，“看來王幟你們是指望不上了，要不你把黃花城的隘口打開，我們一起投了範大人，如何？”
“你真不要臉，竟然說出這種話來！”毛德誌已經心如死灰，“你究竟有多恨我們，要拿黃花城千千萬萬的老百姓和大明的江山來報複？”
張榮祖咬了咬牙，凶相畢露，突然又嘻地一笑，“恨？！豈是一個恨字能說得清楚的事？父母出身卑微貧賤，從小受盡了主人家的白眼和欺淩。做夢都想有出人頭地的一天，當我們的大小姐因為厭倦了錦衣玉食而要離家出走的時候，我以為幸運之神終於來了，我冒著被殺頭的危險跟她逃出家門，她卻得到了戚夫人的親眼相加，而我依然隻是一個仆人，在兵營裏一次次耳聞目睹沒有資曆沒有背景的人再怎麼努力也爬不上高位。親戚幫，老鄉幫，關係幫……我雖然有個在將軍夫人身邊的大小姐，可在她眼裏，我永遠是她們家的下人，她的父母把她的出走牽怒於我的爹娘，把她們趕到西域的苦寒之地，她的眼裏從來沒有我，哪怕我為她付出生命和一切……我的人生從到我娘肚子裏的時候就注定了麼？我不甘心我不認命！我也要活出個人模狗樣來，讓那些從來沒用正眼瞧過我的人看看，我是個人，不是一條可以任你們使喚的狗！”
胡老太太看著張榮祖滿臉猙獰的樣子，“榮祖，做狗你也做條守著自己家門的狗，你這是給韃子去做狗啊。”
張榮祖一聽這話氣得血脈賁張，“你沒有資格教訓我，這一切都是拜你和你們家所賜！”一掌朝老太太頭頂上劈來，“我殺了你！”
胡老太太笑著看著張榮祖，“殺了我吧，我不想看到你被萬人唾罵的那一天！”
張榮祖咬著牙氣得渾身顫抖，“不……我不會讓你死得那麼痛快，我要把你身邊所有的人都殺了，讓你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地死在你麵前！”
“伍娘，別說了，跟這種人說話，會髒了我們的嘴。”毛德誌一直雙目緊閉。
胡老太太看著張榮祖，淚水從眼眶中潸然而下。
榮光從門外走進來，“老大，不好了，多爾敦被王幟和胡文毅抓住了，他的手下全部死在了騎兵營和戚家武館那幫人手下。”
張榮祖一驚，“戚家武館的人，從哪裏來的？”
“他們昨天晚上悄悄潛進黃花鎮的，現在已經去鶴鳴寺了。”榮光看了毛德誌一眼，“青青姑娘和毛鴿子把各隘口把總和各營統領都召集到了指揮所。”
張榮祖從鼻孔裏哼了聲，“好啊，看來我是小瞧王幟這個山溝溝裏的東西了。”說著把榮光拉到一邊，耳語了幾句,榮光急匆匆衝出門去。
榮光剛從步兵營走出來，正好碰到趙管家帶著洪幫主他們回四海客棧。榮光一看，走過來，“趙管家，原來是這些人殺了我們步兵營的人，搶走了兵器庫！”
“對啊，怎麼啦？兵器庫本來就是黃家的，什麼時候成了步兵營的了，我們隻是拿回我們家的東西而已。有本事你再搶回去！”
榮光一看趙管家身後那一個個橫眉怒目的江湖俠客，隻好把怒氣又咽回了肚子裏， “趙管家，現在的局麵你還看不清楚嗎？黃花城已經是我們老大手裏的麵團，想捏圓了還是扁了得看我們的心情，你最好識相點，把兵器庫和秘密通道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趙管家一笑：“榮光，我們黃爺還沒發話呢，黃花城就是張榮祖的襄中之物了？他張榮祖在黃爺眼裏從來就不算個什麼東西。”
“狗眼看人低，今天的張老大不是十年前的張老大了。識時務者為俊傑，跟著李自成那種匪類有什麼出息？黃爺不如跟我們一起投奔了範大人，高官厚祿，金錢美酒，應有盡有。”
“黃爺缺這些嗎？你們稀罕的黃爺不稀罕！榮光，你連自己的祖宗姓什麼都忘記了吧，還好意思大言不慚教訓別人，我們就算有一天死在崇禎的手裏，也不會當奸細當金軍的走狗！我們不會忘了自己的祖宗！”
“那你們就等著送死吧！”
“這句話你說得未免太早了點，還不知道誰先送死呢！現在我們的人馬已經駐紮在黃花鎮郊區，如果你們還敢冒犯黃爺和我義軍將士，那你們就等著腹背受敵，死無葬身之地！”
洪幫主和那一幫江湖人早就看不下去了，“趙管家，不用跟他廢話，先把這種目中無人、對黃爺不恭不敬的人宰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