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前麵的河上有兩座橋,東麵一座橋是前幾年新建的,叫東橋,橋麵用預製的水泥樓板擱置而成;西麵一座橋是土壩改造而成的,叫西橋,西橋已有些年頭了。
西橋的南橋堍東側靠河邊,有一棵幾十年樹齡的老楊樹,這裏的人都叫它鬼頭楊樹。這種樹生長快,木質鬆,樹蓬大。一到夏天就枝葉葳蕤茂盛,缺點是盛夏時樹上有很多刺毛蟲。樹冠下原來是生產隊裏牛車水的水車盤頭,有了抽水機後,水車就拆掉了,這就有了一方空地,這空地就成了人們夏天納涼休閑的好地方。
五月的天氣,說涼不涼,說熱不熱。幾個婦女吃過中飯又聚到了鬼頭楊樹下。她們有的自帶小凳,有的拾塊斷磚墊在屁股下,有的幹脆站著,就張家長李家短地聊了起來。有的說自己的男人,有的說自己的孩子,還有的說自己的公公婆婆。嘴上說著,手裏也不閑著。有的織毛衣,有的納鞋底,在這一方小天地裏,她們優哉遊哉,嘻嘻哈哈。
胡麗琴本來想去田裏轉轉,看看油菜的長勢如何。當她過東橋的時候,就看見了西橋鬼頭楊樹下聚了一幫婦女在嘻嘻哈哈,好不熱鬧。喜歡湊熱鬧的她就跑了過去,反正田裏看不看也無所謂。她挑了個地方站定後,便加入了閑聊。
“喂,你們知不知道,前幾天大隊婦女主任張霞到高家去了。”胡麗琴這幾天終於找到了說事的機會。
“張霞到高家去麼,這很正常,他們幹部之間的事,跟我們沒啥關係。”其中一個婦女說。
另一個年輕婦女見胡麗琴說話怪腔怪調,就開玩笑說:“張霞跟高春華不會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吧?胡麗琴,這種事是不能瞎說的,弄不好要鬧出大事來的。”
“你們都瞎說什麼呀!我是說張霞到高家去肯定是為了黃麗珍懷二胎的事,我看黃麗珍這次八成要去做人流了。”胡麗琴說到這裏,環視大家一遍,看大家的反應。
“生就生嘛,誰不想生個二胎,這些做幹部的管天管地還管人家床上的事。”一個生了頭胎還想生二胎的婦女說。
“話可不是這樣說的,黃麗珍是幹部家裏的人,啥事都應該起帶頭作用。喂,你們有沒有發現,黃麗珍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回家了,不會是躲出去了吧?現在這種事情多著呢。”胡麗琴非要把話題引到黃麗珍身上去。
“真的?胡麗琴,你家就住在她家的後麵,這事你最清楚,你說了,我們肯定相信。”還是那個想生二胎的婦女說。
“我也是聽於秋英說的。是一次無意中聽到她對黃麗珍說什麼先出去躲幾天的話才這樣瞎猜的,你們可不能說是我說的啊。”胡麗琴說完,轉過屁股走了。
事情七傳八傳就傳歪了。沒過幾天,生產隊裏就有很多人知道黃麗珍為了生二胎躲出去了。一傳十,十傳百。當於秋英知道外麵的傳言時,已經是好幾天以後的事了。而且好像還說是她這個當婆婆的說出去的。於秋英聽到後,仿佛五雷轟頂,蒙掉了。她聽到這話的當天就向老頭子訴了冤。她傷心至極,寢食不安。她知道,麗珍回來知道了這事,一定不會放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