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來的時候，高尚禮、黃麗珍夫婦才拖著疲憊的身子，扛著釘鈀回到了家。家裏的燈亮著，一看方方在家，高尚禮開口說：“方方，你怎麼還在家裏，今天不去上夜自修了？”
方方說：“爸爸，家裏忙，今天我就不去了。”
黃麗珍雖然又累又餓，可一聽方方不去上夜自修就急了，朝她說：“是誰叫你不去上夜自修的？馬上要高考了，你怎麼這樣不懂事？”邊說邊去廚房準備夜飯。
方方裝著生氣的樣子說：“你們不是忙麼？既然你們這麼忙，我們也隻好犧牲點讀書時間了。”
黃麗珍生氣了：“你這是什麼話，我們再忙也不能影響你們念書。”
方方回嘴說：“那你總不能叫我餓著肚子去上課，早上我早飯也沒有吃，上午參加高考模擬考試的時候還昏頭昏腦的，放晚學回來又是冷鍋子冷灶的，我有什麼辦法？”
黃麗珍聽方方說早飯的事，氣又上來了，“你還說早飯的事呢，我還沒有找你算帳呢。我不是叫你早一點起來燒早飯的嗎？結果呢？你懶得沒有燒，就餓了全家，這麼大的人了，還有臉皮說呢。”黃麗珍見飯已燒好，就點火燒菜。
“難道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複習功課睡得晚？你們隻知道忙田裏，哪裏還顧得上我們念書。”方方不依不饒。
黃麗珍無理可說，隻說了句：“真是一腳不到，一腳不了。”
高尚禮準備好了明天用的蒔秧繩後來到廚房幫忙，黃麗珍朝他說：“你看你女兒，書也不想念了，準備在家幫助農忙了。”
高尚禮朝女兒說：“方方，你還是先湊合著吃點，等會兒夜自修結束後回來再吃，反正夜自修去晚一點也無所謂。”
方方說：“也好吧，飯我已經燒好了。”飯做得有點爛，不過能湊合。她夾了兩根蘿卜幹，吃完後上夜自修去了。
方方走後，高尚禮邊幫妻子打下手邊和妻子說：“今天早上，方方睡過了頭，害得一家人餓肚子，這是她平時沒有責任感造成的。長此以往，她們不但沒有家庭責任感，還會沒有社會責任感。”高尚禮說著說著又收不住邊了。
黃麗珍聽到這裏趕快打斷丈夫的話，“好了，好了，又來大道理了，什麼家庭責任感社會責任感的，現在她們的責任首先是念好書。難道學生的責任不是念好書嗎？”
高尚禮說：“話是這麼說，但讀書也不能代替一切。你看，今天早飯沒有燒，大家都餓了肚子。你聽聽，到頭來，還是你的錯。如果她有責任感，你叫了她，她會睡過頭嗎？我還是那句話，不但要讓她們認真學習，還要培養她們的自理能力。”
“好了，你也不要再嚕蘇這些陳穀子爛芝麻了。方方馬上要高考了，要培養也等今後再說。老是這幾句話，像搗粥搗爛飯似的。”
高尚禮還不想結束，“方方還好一點，我看圓圓在這方麵更差。”
提到圓圓，黃麗珍歎了口氣說：“這姐妹倆，一個半斤，一個八兩，什麼事都托付不了。這兩個討債鬼，不知道到什麼時候我才能還清她們的債？”她若有所思，頓了頓又說：“什麼事都替她們做得現現成成的，隻要一件不做好，還都是我的錯。”
高尚禮說：“是的呀。比如有十件事，這十件事都是應該由她們自己去做的，如果九件事她們自己已經做好了，還剩下一件，在她們是來不及做的時候，你去幫她們做了，她們會感謝你；如果同樣十件事，如果你去幫她們做了九件，還剩下一件，在你來不及做的時候叫她們去做，她們不但不會感謝你幫她們做了九件，而且還會對你叫她們去做剩下的一件而感到不高興。你回想回想，是不是這麼一回事。”
黃麗珍太累了，她沒心思和丈夫爭論這個話題。她把最後一道鄉下人的看家菜——醃菜豆瓣湯做好後準備吃夜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