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三)(1 / 2)

暑假開始的一段時間裏,圓圓足不出戶,白天黑夜都把自己關在家裏。外婆來問她考得怎麼樣,她說考得不好。自從她進重點中學讀書後,外婆認為她今後有出息,就改變了對她的態度。幾個阿姨和姨夫有的打電話,有的到家裏來問她高考的情況,她總是回答“不好”或“不知道”。娘舅和舅媽來邀她去他們家玩,她不去。連奶奶家、叔叔家、姑媽家也懶得去。大家都知道她是個高才生,可根據她現在的表現,都在猜想她是不是考大學考砸了。

高尚禮和黃麗珍聯想到她高考後的表現,也認為她可能沒有考好。黃麗珍就很少在人前提起女兒考大學的事,連韋阿姨問起圓圓考大學的事,她也缺少底氣地回答說:“還不知道,要等分數出來了才曉得。”她想,如果圓圓真的考砸了,自己這麼多年付出這麼多不要說,更主要的是,凡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兩個女兒讀書有出息,而且別人還特別關注圓圓。如果真是這樣,自己的臉將朝哪裏放?

在焦慮的等待中,高考分數終於可以通過電話查詢得到了。不出兩天,所有參加高考的考生都知道了自己的分數。分數一出來,就有人喜歡有人悲。

可以查分的第二天,李霞打電話給圓圓問她分數。在此之前,她既急於要知道分數,又有點怕結果。數學考試的陰影一直籠罩著她,她認為政治考得也不理想。現在,李霞打電話來問分數,她心裏有點緊張,她先問了李霞的分數,李霞告訴了她,李霞還說她對自己的分數還算滿意。圓圓先向她表示了祝賀,然後說等查了後告訴她。

圓圓忐忑地拿了紙和筆,打電話查詢分。電話好不容易接通時,她的心緊張極了,她把每一門課的分數及總分作了記錄,她的分數居然隻比李霞低了幾分。她又看了一遍,懷疑自己會不會聽錯或記錯,她又拿起電話準備再查詢一次,可電話占線,太忙,打不進去。她連撥了三次,總算接通,再一次查詢的結果,分數與第一次查詢的一樣。直到這時,她才開始興奮起來。出於禮貌,她先打電話給李霞。李霞聽後高興得跳了起來,直向她表示祝賀。

圓圓把電話擱下後不久,電話鈴就響了起來。圓圓心情愉悅地接電話。

“圓圓,人家都知道了分數,你也快查一下。”

原來是爸爸,圓圓高興地說:“爸爸,我已經查過了。”

聽到女兒歡快的聲音,高尚禮便知道女兒考得不錯,當圓圓把分數告訴他後,他高興得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了。

不到十分鍾,電話機又響了起來。圓圓拿起話筒一聽,是媽媽的聲音:“圓圓,快查查,人家都知道了。”

圓圓以同樣歡快的聲音把分數告訴了媽媽。黃麗珍聽了分數後,如釋重負地長長地“噢——”了一聲。這幾天一直擔心的事終於有了結果,而且是一個喜訊。黃麗珍鼻子一酸,激動得想哭。門衛上的值班人員看了她的表情,還以為圓圓考得不好呢,小聲問:“黃麗珍,怎麼啦?你女兒考得不好嗎?”

被門衛一問,黃麗珍破涕為笑:“不是的,老伯。”黃麗珍把女兒的成績告訴了門衛。門衛說:“原來你是高興得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女兒考得不好呢,看你想哭的樣子。”

黃麗珍是韋阿姨提醒了才去門衛上打電話的。一開始,她還真有點不敢打這電話,她擔心得到的不是好消息,不能向別人答複。所以,她是懷著忐忑的心情去打這個電話的。當得到了好消息,就一路小跑回到了倉庫。韋阿姨一看黃麗珍臉上的表情,不用問也知道圓圓考得不錯。在這以前的一段日子裏,韋阿姨看黃麗珍一直不開心的樣子,就懷疑圓圓可能考得不理想。所以,也就沒有多問。這下好了,她為圓圓高興,也為黃麗珍高興。她知道,黃麗珍為圓圓的付出有點過頭。韋阿姨是看著圓圓長大的,她也知道黃麗珍的心病。所以,得知圓圓的高考分數後,她由衷地為黃麗珍祝福。

圓圓知道分數後,除了爸爸媽媽外,她最想先告訴的是爺爺奶奶。她想在第一時間把分數告訴姐姐,可姐姐到外婆家去了,她不想打電話到外婆家去,反正姐姐晚上要回家的。不知怎的,圓圓和外婆家的人,感情總是融不到一塊。

圓圓歡快地來到奶奶家。最近,奶奶來看過圓圓好幾次,她第一次來是問圓圓考得怎樣,當她得到圓圓的回答說考得不好時,就再也沒有問過圓圓有關考試的事。以後幾次來是叫圓圓去吃飯的,叫她不要一個人悶在家裏。可圓圓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高春華從老太婆嘴裏得知了圓圓的情況,他雖然嘴裏不問,可心裏卻一直牽掛著圓圓考試的事。他雖然孫子孫女一大幫,可他對圓圓的感情有點特別。這時,他坐在樹蔭下搓稻草繩,於秋英坐在他旁邊揀青菜準備做中飯,旁邊還坐了幾個鄰居。年紀輕的織毛衣,年紀大的有的手抱膝蓋,有的剝著指甲裏的汙垢,相互間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雖然天氣炎熱,但櫸樹的樹冠大,枝葉葳蕤,樹下倒也涼風席席,這是個乘涼避暑的好地方,真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