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麗珍顧不得去看錄取通知書了。錄取通知書在台上跑不了。她馬上去扶圓圓,這時正好高尚禮也下班回來了。
黃麗珍沒等丈夫進門就急著對他說:“快!尚禮,圓圓胃痛。快送醫院!”
高尚禮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嚇了一跳,也沒多問,和妻子一起把圓圓扶進已經停順的汽車。
上了路,高尚禮才問:“圓圓,痛得厲害嗎?”
“嗯。”圓圓隻回答了一個字,高尚禮就知道她痛得厲害。
黃麗珍坐在圓圓身旁,一手扶著她,一手向丈夫要過手機。她撥通了娘家的電話。接電話的正好是方方,她對方方說:“方方,你馬上回家燒夜飯。我早上已經把米浸好了,燒飯時注意看準水。菜你能燒就燒,不能燒等我們回來了再說。”
對麵傳來方方的聲音:“我爸呢?外婆叫我吃了晚飯回家。”
黃麗珍說:“方方,你快回家吧。衣服還曬在外麵沒收,天像要下雨的樣子。圓圓胃痛,我和你爸正在把她往醫院裏送。”
“媽,我知道了。”方方掛斷了電話。
打完電話,黃麗珍把圓圓已接到錄取通知書的事告訴了丈夫。高尚禮聽到這消息,當然高興,但當務之急是圓圓胃痛的事,也就沒有多談通知書的事。
到了醫院,黃麗珍扶圓圓上急診室,高尚禮去掛號。醫生一問情況,馬上開了做胃鏡和驗血的單子。
驗血的結果情況還好,做胃鏡的結果是萎縮性急性胃炎。醫生說圓圓的胃比一般人小,原因可能是與平時進食少、不按時飲食有關。醫生開了藥,並關照回家先吃些稀粥,開始的時候吃的量不要太多,吃勤一點。要按時按量服藥。並說胃主要靠保養,平時生活要有規律。高尚禮去配了藥,向醫生要了溫開水,讓圓圓把第一頓藥先服下。服了藥,又喝了溫開水,圓圓感覺好多了。
夜幕降臨了,天氣悶熱得厲害。如果天好的話,應該還有落日的餘暉,可現在天黑得汽車必須開了燈才能行駛。高尚禮又是掛號,又是配藥,已忙得渾身是汗。當三個人坐進汽車往回趕的時候,風開始大起來,一會兒就風雨交加,黃豆大的雨滴打得汽車啪啪直響。雨借風威,風助雨勢,一陣斜風掃雨,使得開到最高檔的雨刮器也忙不過來。
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快到家的時候,雨就停了。西山頂上居然還有一抹紅霞,天涼了不少,高尚禮的心情也隨之好了起來。
剛才,高尚禮真想狠狠地批評圓圓幾句,她這胃病完全是由她自己作出來的,她這叫咎由自取、自作自罪。今後如果不改掉生活無規律的壞習慣,再這裏痛那裏不舒服,他就不管賬了。可一轉念,今天圓圓剛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應該是個開心的日子,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女兒能上重點大學,確實是件不容易的事,要吃多少苦才能有這個結果。不知怎麼他又想起了中考前一天兩記耳光的事,愧疚又使他難過起來,每想到這事他就會原諒女兒的所有缺點。他的心一酸,咽了一口口水,連同要訓女兒的話也一同咽進了肚子裏。
聽了醫生的話,黃麗珍心裏也很糾結。她本來對女兒突如其來的病痛感到著急,可現在看來,圓圓的胃病完全是她自找的,真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黃麗珍有苦說不出,恨不得給女兒來一頓狠狠的訓斥,但想到她這麼大了,今天又剛拿到錄取通知書,算了吧。再說,女兒懶成今天這個樣子,自已也有一份責任,平時隻知道為她們多付出點讓她們讀好書,自己的心靈也就得到一份安撫,減輕一份對女兒的愧疚。哪裏知道,女兒書是念得不錯,可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難道這也叫有得必有失嗎?如果能幹、勤快與讀好書不能兼得的話,自己倒寧願選擇後者。想到這,黃麗珍的心情稍稍平靜了一些。快到家了,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天好像比剛才還亮了點。她輕輕地問了一聲女兒:“圓圓,好點了嗎?”
一路上見父母都一言不發,圓圓知道,他們心裏肯定都在怪她,她也明白他們今天都不責怪她的原因,她更明白自己的胃病完全是咎由自取。所以,一路上她也默默無語。快到家的時候,聽媽媽問自己,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說:“好多了。”
高尚禮聽女兒說好多了,就放下了心。他把汽車穩穩地開到了家,這時,太陽把最後一抹餘暉也收了回去。家裏,方方已經把燈打開,她已經把飯菜都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