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懂了。”
“這我就放心了。你馬上去看校醫，看後把結果告訴我。”高尚禮嘴上說放心，可心裏卻放不下心。他想，多年陋習，要想一朝一夕改掉，談何容易。
“爸爸，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去。”
高尚禮一直擔心、牽掛著這個小女兒。女兒大了，不說不行，說多了不行，說重了更不行。他打完電話後回到辦公室，重新打開技術資料書，心不在焉地看著。
晚上，高尚禮還沒有來得及把圓圓肚子痛的事告訴妻子，圓圓就把電話打了回來。高尚禮去接了電話。
“喂，誰呀？噢，是圓圓。好的，你說，我聽著。”
“爸爸，我下午去看了校醫，校醫說我可能得了萎縮性胃炎。”
“圓圓，醫生是怎樣分析原因和給你治療的呢？”
“爸爸，醫生和你說得差不多，他叫我注意飲食規律，要逐步增加食量，要注意休息，保證睡眠。”
“這就對了，有沒有配藥啊？”
“配了，醫生也說，胃主要靠養，靠自己調理，並說吃藥不如自調理。”圓圓的聲音越來越低，她在回答父親問題的時候，發覺仿佛落進了一個圈套，是爸爸在引誘她說這些話，這些話爸爸都對她說過。
高尚禮發現女兒不說下去，問：“圓圓，怎麼不說了？告訴我，這些天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停了一會，圓圓才說：“是的。早上有時吃方便麵，有時吃隔夜饅頭。”
聽到這裏，高尚禮來了氣：“圓圓，這麼熱的天，怎麼可以吃隔夜饅頭呢？隔夜饅頭餿了會生細菌的呀，虧你一個大學生連這些都不懂。”
“爸爸，你不要生氣麼，我不是知道了麼？今後一定改正，我如果不想改正，就不會告訴你這些了。”圓圓的聲音有點委屈。
高尚禮不忍心再責怪女兒，對她說：“嗯，這就好，爸爸相信你。圓圓，現在胃不痛了吧？”
“不痛了，吃過藥，晚飯又吃了熱飯熱菜，現在舒服了。”圓圓的話變得輕鬆起來。
“好，這樣就好。”
“爸，再見！我看書去了。”
黃麗珍一直在聽父女倆說話。她好像在期望著什麼，可當她發現他們結束了通話，有所失望地說了一句：“這死丫頭，電話裏也沒有提到我，我還等著她和我說話呢。”
高尚禮笑笑說：“算了吧，她今天經曆了一場肚子痛的事，也算有了一次長進。
黃麗珍生氣地說：“那我為她做這做那，為她付出這樣多，她也該向我問個好吧。”
高尚禮譏笑妻子說：“你以為為子女的付出和子女的報答成正比嗎？你想錯了，有時候往往適得其反，不是對你感恩，而是怨報。”
黃麗珍不服地說：“那我為她們做的一切都白做了？”
高尚禮說：“不是白做，有些事一旦做過了頭，會得不償失。”
“不要說得那麼嚴重。圓圓肚子痛，究竟是怎麼回事？”
高尚禮把圓圓上體育課引起肚子痛、胸悶的事告訴了妻子。高尚禮最後對妻子說：“麗珍，圓圓這胃痛不是由不良的生活習慣引起的嗎？這不良的生活習慣不是由懶惰引起的嗎？這懶惰不是由我們以前對她關心得太多、做得太多引起的嗎？”
黃麗珍不服地說：“什麼關心得太多，做得太多，現在有多少人不是這樣對孩子的？你不要把圓圓的事老往我身上扯。”
高尚禮說：“所以說，她們這一代人啊，讀書可能還可以，今後在事業上就不一定行。你看圓圓，碰到一點點小事，就沒主張了。你看她宿舍裏那個貴州農村來的學生，多能幹，一個人出門，根本不要父母操心。”
黃麗珍說：“好了，不說了，老是說這個問題也沒意思。”
高尚禮說：“當然，現在說得再多也晚了。”
嘴裏這樣說著，夫妻倆的心還是牽掛著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