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十)(1 / 3)

警車載著圓圓一路疾駛,直奔等一人民醫院。警車裏的三名警察,一人開車,兩人照看圓圓。半路上,圓圓的神誌慢慢開始清醒,是刺耳的警笛聲和車子的顛簸把她從深度昏迷中喚醒的。醒來後,她看看身旁的警察,聽到不斷鳴響的警笛,一開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躺在警車裏,她努力整理自己的意識,馬上明白了怎麼一回事,自己跳樓沒有死,是警察在把她往醫院裏送。

“誰叫你們救我的?我不想活!”圓圓的情緒開始激動起來,她想掙紮著坐起來,可是她哪裏動彈得了?當她一活動身子,就渾身感到劇烈的疼痛,兩條腿已經沒有了知覺,好像不在自己身上。

一個警察說:“不要動,也不要說話。”

圓圓發現,現在的一切言行都是徒勞的,就放棄了掙紮和喊叫。來到醫院,兩名警察抬著她直奔搶救室。圓圓的情緒一度很不穩定,不配合醫生,醫生給她注射了鎮靜劑。醫生問清了傷者的原由,接下來對圓圓進行了全麵檢查。情況令人樂觀,內髒和大腦沒有問題,但兩條腿不妙。根據片子診斷,右腿的小腿部位嚴重骨折,左腿傷得比右腿還嚴重,粉碎性骨折還斷了三斷,診斷結論,左腿的小腿部分至少要截掉三分之二。聽到這個消息,圓圓的情緒又開始波動起來,喊著:“我不要,我不要鋸腿,我寧願去死。”

警察本來想等圓圓鎮靜下來後對她詢問一些情況,現在看來不現實。看看圓圓沒有了生命危險,就把她托付給醫生、護士,與校方通了個電話,便打道回府了。

劉躍塍靠在床上想心事,他真沒有想到,圓圓怎麼會走極端道路,做出這種蠢事。難道就為這次文明衛生檢查被通報批評和自己與她斷絕交往的原因嗎?這也許是主要原因,也許是諸多原因的一部分,也許是以前已經積累了很多原因,而這次原因隻是誘發她走向極端的導火索。但從表麵上看,把這次通報批評和失戀看作是她走向極端的直接原因,也是順理成章的事。雖然警察對自己進行了開導和安慰,但人家會這麼看、這樣想嗎?人言可畏呀,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幹係的。

天快亮的時候,劉躍塍早早下了床,洗漱完畢,去食堂等開門,他草草吃了早飯。為了避免乘公交車的麻煩,他打的去醫院。他從警察那裏知道圓圓在第一人民醫院。下了車,他在醫院旁的商店裏買了鮮花和水果。他問了兩次才找到圓圓的病房。他輕輕敲了門,沒等裏麵回答就推門進去了。圓圓已經睡著,旁邊有護士看護著,護士看了看劉躍塍,問:“你是——”

“我是她的同學。”劉躍塍剛說完這句話,圓圓就醒了。她用疑惑、不友好的眼光看著劉躍塍。劉躍塍一手捧鮮花,一手提水果,朝圓圓尷尬地笑了笑說:“高圓,我來看你了。”

見來者是劉躍塍,圓圓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她沒料到他是第一個來看她的人,她眼中立即盈滿了淚水。這淚水不知是因為難過還是因為感動,也許兩者都有。她閉上眼睛,把頭轉向另一側。劉躍塍不怪圓圓,他能理解她這時的心情。他坐在病床旁邊的凳上,默默地守候在她身旁。漂亮的護士小姐看著這一幕,感到好奇,心裏進行各種猜測。她又看了看兩人,兩個人誰都不說話,但這個死裏逃生的女學生的情緒好像比剛才好多了,可就是不說話,任憑眼角的淚水往下淌。

沉默了一段時間,圓圓突然側過頭來朝劉躍塍說:“我已經是個廢人了,你還來看我幹什麼?”

劉躍塍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片刻後笨拙地說:“高圓,我來看看你,希望你好好養傷,早日康複。”

劉躍塍還想說什麼,藍妞等圓圓同宿舍的同學們來了,她們看到劉躍塍在這裏,都感到吃驚。這不合常理,因為她們都知道了高圓和他斷絕往來有一段時間了,而且猜想這次高圓出事很可能與他有關。

那個團幹部的第一反應是,這不會是貓哭老鼠來了吧。但不管怎麼,人家是來探望的,這無可非議。看到同宿舍的同學都來了,圓圓又一次流了眼淚,這眼淚包含著感激、難過和羞愧。跳樓畢竟不是光彩的事。她勉強地、淺淺地朝大家笑了笑,這是她來醫院後第一次露出笑容,雖然這笑是苦澀的、勉強的,但這畢竟是笑。

不一會兒,學校的一位負責人在醫生的陪同下來看望圓圓,並代表校方向圓圓慰問。這位負責人已經在醫生那裏知道了治療方案,右腿能保住,三個月以後可以康複。關鍵是左腿,小腿部分要做截肢手術,手術需要家庭主要成員簽字。所以,必須通知圓圓的家長馬上來醫院。校方負責人向圓圓要了她父親的手機號碼,並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