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他和鍾儀共謀?
半途加入到鍾儀的計劃裏,因為受不了我的擾動?
是,不是,是……一些聲音又開始在我心裏切切密語起來。我閉上眼睛按著腦袋,然後聽見麵前一聲喇叭響,睜開眼,就見一條黑影自白光中走過來。
是車燈。
鍾儀到了,她竟真的敢來。
袁野開車送的她,車裏沒開燈,但我想他臨走看了我一眼。是為了他自己的事,還是好奇我和鍾儀的關係?或許他以為,我對女人真是有辦法,所以才能幫得到他。
他卻不知道,此時此刻,我心中怒濤般翻滾著的惡意。
鍾儀知道麼?她那麼聰明,對我那麼了解,她知道麼?
我獨住沙漠裏的一幢房子。
這是養路人的居所,幾百公裏的沙漠公路上,有上百幢這樣的房子。養路人帶著自己的婆娘,一年四季住在這裏,負責前後幾公裏沿路植被的灌溉,以維持這條公路不被流沙淹沒。
我們今晚本該住在塔中,但這沙漠小鎮上唯一旅店的西側正在維修,能住的客房臨時少了一半還多,事前聯係下來,以我們的到達時間,很可能會沒房,頂多隻能為我們保留一間。不過旅店可以幫著聯絡附近願意賺外快的養路人,臨時把他們的房子騰一天出來租給我們,價格要比旅店貴些。於是就租了三幢養路人的房子,我一幢,陳愛玲一幢,範思聰和袁野一幢,鍾儀住鎮上的旅店。
“請進。”我拉開門說。
屋子看起來像是活動房,其實是混凝土的牆,後院的小型柴油發電機提供電力,吊在頂上的燈泡發著黃色的光。
吃過晚飯我又在車上睡了一會兒,醒來時已經進了沙漠,感覺頭痛好轉了一些,可以試著想些事情,做些打算了。陳愛玲住的房子是最早到的,然後是範思聰和袁野住的那幢,所以到我要下車時,車上就隻剩了鍾儀,當然還有司機袁野。我就是在那時發出邀請的。
我得和你聊聊。我好像是這麼說的。
看吧,我有些累了,我先去放了行李。鍾儀留了個活口,沒把話說死。
我在路邊等待的時候,曾一度以為她不會來了。
養路人的小屋有兩間房,外間擺桌椅,裏間是張床,陳設簡單到極點。
我在方桌前坐下,鍾儀坐在了我對麵。這些天裏,我們從未如此正式。
“真奇怪一路上你們居然都不問我碰到了什麼。”我說。
“我們問了,你不回答。”
“是嗎?”我摸了摸腦袋:“範思聰那一棍子還真狠。”
她把手從桌麵上收走了。在此之前她的手已經換了兩個姿勢,像是怎麼擺都不舒服。
我站起來,沿著方桌繞了半圈,看見她雙手十指交扣成拳,擋在胃前。
我慢慢繞到她側後,貼著她站,依然能看見她的手。纖長的手指因為用力把血液擠掉了,顯得更白晰。指甲的形狀修得很漂亮,上了肉色的甲油。
“你的指甲油磨掉了好多。”我忽然說:“是下午在蹭掉的吧,那塊大石頭挺糙的,力氣倒不小。手那麼細,可不合適幹重活。”
“石頭是範思聰搬開的,我可沒這力氣。這種指甲油嫩,這些天磕磕碰碰早就磨了。”
“是嘛。”
她側過頭要看我,我俯下`身子,臉貼著臉,手輕輕搭上她的右臂,順著袖子往下滑動。
她的頸上炸起了雞皮疙瘩,脖子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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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嗎?”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