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給女兒拿好衣物,備好早餐,衝了一包感冒靈,待小人坐在餐桌前開吃了,再去收拾床鋪。床單拉平,被子疊好,拉開窗簾,發現天空一彎上玄月。路燈還亮著,外麵的世界儼然還是黎明前的黑暗。6:30了,以往此時天已大亮,今日何以如此?正納悶,忽然想起今日冬至,太紅公公直射南回歸線,所以今天的日出姍姍來遲。
吃早餐時,想起母親說過的“晴冬爛年”,據說這是人們多年的經驗總結出的諺語,意思就是冬至這天如果是晴天的話,春節那天必然下雨。記得幼時聽母親說這話就很擔憂,怕過年下雨,不好和小夥伴自由嬉戲。現在已經無所謂了,過年無非走親訪友,反正開車,下不下雨我們都是初一下午送完所有長輩的拜年禮,然後窩在家裏看書。陶公說“心遠地自偏”,我好像少年時代就有感觸,14歲那年的春節下午,大人孩子都紮堆玩去了,我一個人關上門,鋪開紙,調好色,臨摹了兩幅畫。雖沒有經過專業培訓,但是因為喜歡,初次臨摹就算的上惟妙惟肖。後來侄兒家斌將其中一幅《春江送別圖》拿回家貼在牆上,還有人問他哪裏買的;另一幅屈原的肖像我則自己貼在房間裏,一直反對我學畫的父親看了也不住點頭,隻是依然不同意我學美術。
迷信的人們將冬至和清明歸成一類節日,相信在冬至前後,故去的親人會回家看看。昨晚沐浴後,去次臥的衣櫥拿衣服,記得拿好後隨手關了燈,進主臥上床看書。女兒也看書,同時故意拿腔捏調地讀出來,逗我開心。看我置若罔聞,小人批評我沒情趣,嚷嚷要喝水。我就去客廳取她的杯子,發現次臥的燈還亮著。有些疑惑,應該是自己記錯了。不一會頭忽然疼起來,想起迷信的說法,就故意逗逗女兒,告訴她外公回來過了,所以關掉的燈又亮了,媽媽的頭也疼了。女兒說是呢,外公住我們家時就是住在那個房間的,說完大聲叫“公,你回來了嗎”?睡前,女兒又說:“Good night grandpa”。不知道父親在天堂可否聽到!
一直不迷信,所以一直不理解那些迷信的人何以那麼敬畏鬼神而不敢正視人生。父親走後,我對迷信的人們有了不同的理解,我知道其實人們不是害怕什麼,而是從心底不舍親人的離去。可惜人生隻售單程票,無奈的人們隻有靠臆想讓親人返程,於是才有了迷信一說。
今天,一般人家都會在午飯前給亡故的親人燒紙磕頭敬飯,我們家從沒有做過這些形式,現在母親一個人在家,更不會這麼做。但是我想父親在天有知,一定不會在意這些形式。
因為,親人,見與不見,都在心裏——無論生死。
作此文時,正是午休時間,室外陽光明媚,好一個晴朗的冬至日。不知道過年是否是“爛年”,我想如果真的下雨,那一定是個寒冷的春節,因為“三九連四九,躲在廂房不出手。”
彼時正值四九。
2011.12.22.於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