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 3)

這不,南方一家區域性電視台“真情訪談”欄目,特邀柳永做了一場專訪,讓他媽媽在電視上見到了幾個月不見的兒子。

秦曉月正在為“5·1迎奧運大型演唱會”得以在央視順利播出而倍感慶幸呢。盡管這場演唱會,最終由“迎奧運”變身為“慶八一”,在秦曉月內心總覺得有點兒怪怪的,甚至有點兒滑稽。真的是,眼睛一眨,母雞變雄鴨。但是,能在8月8日北京奧運會開幕之前,將這“母雞”在央視變成“雄鴨”播放出來,也真是多虧有秦將軍這樣的變化高手,其善變之術堪比後來名揚央視的著名魔術師劉謙矣。

本次演唱會中提供了廣告讚助的那些本地客商們並不太計較是通過什麼樣的渠道播出來的,他們隻要能在中央電視台的屏幕上看到自己企業的觀眾方陣,隻要能看到有自己公司標識的明星牌子在鏡頭前晃動,隻要看到有自己公司員工給明星獻花的鏡頭出現,如此這般,就滿意了,滿足了。乖乖隆的冬,還真的就上了中央電視台了噯,那還了得?真正是大姑娘坐轎子,頭一回。沒有《月城晚報》這個平台,僅憑企業自身的實力,要想做到這一點,不太可能。這些企業的老總們,對秦曉月除了感謝,還是感謝。

本地廣告讚助企業的老總們是滿意了,滿足了。可還是有人不滿意,不滿足,相反意見大了。這讓秦曉月頭疼的事情,還在後頭呢。

省文化廳馬副廳長帶人再度來到月城,殺了個“回馬槍”。這是出乎秦曉月意料之外的。

馬副廳長再度帶人前來,為的是追究“非法”演出在央視播出的責任。原本有關月城市“5·1迎奧運大型演唱會”非法不非法的事情,因為省文化廳調查組作出最後的處罰決定,也就劃上了句號。200萬的罰沒款,在月城這樣一個地級市,因為一場演出而作出的處罰,也屬史無前例了。這樣一來,馬副廳長也好向省領導和部裏複命。哪曉得,就在舉國上下翹首盼望奧運會開幕的時候,一封人民來信寄到了省文化廳,直言月城市那場“非法”演出,怎麼還可以在中央電視台播出呢?省文化廳難逃故意縱容包庇之嫌疑。

有一定領導工作經驗者都知道,任何時候都不要低估了人民的力量。毛主席他老人家對此有過英明論斷,人民是真正的英雄。進入21世紀之後,領導者們又有了新的感受,任何時候都不要低估了人民來信的力量。一張小小的郵票,便可給人民來信插上翅膀,飛向省城,飛向北京,甚至飛進中南海。這人民來信,它可以是一信專達,也可以一信群飛。諒你就是再高明的刑偵專家,也偵破不出其操作者是一人,是一群。總之,你千萬不能忽視其存在。如果你真的視而不見,那很有可能你也就會成為“人民來信”狀告的對象,給你一頂“不作為”帽子,不管你喜歡與否,暫且收下。

馬副廳長不愧是經驗豐富,處理“人民來信”的高手。這狀告月城市“非法演出”在央視播出的“人民來信”一到手,馬副廳長立即動身來到了月城。身為“人民公仆”理所當然要為“人民”的來信服務。馬副廳長可不願意為這全國迎奧運“十大違法演出”擔上“縱容包庇”之名,雷厲風行也就不難理解了。他當然知道,處理這“人民來信”的過程中,是可以見一見他的新朋友秦曉月的。

馬副廳長帶來的“人民來信”,經過吳仕芒副秘書長的手,到了分管的副市長梅霞手上。此人從省城空降月城掛職,有一定的司法背景,因而對“非法”、“違法”之類事件較為敏感。身為一個女性領導,照理應該更關照一些自己的姐妹。不是有句話麼,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這一次,梅霞副市長還就為難秦曉月總編了。梅副市長一看“人民來信”,火了。你這個秦曉月搞什麼名堂?明明知道自己搞了個非法演出,而且還是全國掛了號的,好不容易東奔西走化解掉,也就算了,怎麼還又自作主張弄到中央電視台播出,難道還嫌市政府為這場演出丟麵子丟得不夠大?一個非法演出,播出時還把市長、分管副市長的大名掛在屏幕上,真是丟人丟出了高水平。

梅霞副市長發火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為整個演出、播出的前後過程,她作為市政府分管領導並不十分清楚。她不管怎麼說,也還是市政府在這方麵的分管領導,承辦方秦曉月向梅副市長彙報彙報相關情況,也是完全應該的。可,完全應該的事情多著呢,哪裏就一定按照完全應該的路子走唦?這種情況在地方上,可以說司空見慣。這場迎奧運大型演唱會,市政府主辦,市長溫良弓親自掛帥,身為分管副市長,你梅霞有些事情也就沒必要那麼清楚了。梅霞當然知道,市長才是市政府的行政主官,副市長不是。

然而,秦曉月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因為在合同中寫明了承辦方要確保演唱會在央視播出,而且必須要在北京奧運會開幕前播出,這樣才能兌現彼此之間的合約,否則那些廣告讚助商完全有理由單方麵撕毀合同,那麼3600萬這隻煮熟的肥鴨,就會飛走了。秦曉月領導的《月城晚報》靠的就是廣告讚助過日子,市政府早把他們踢上了市場,自己找米下鍋。這一點,你梅霞副市長不是不知道。

人常說,在商言商。另一層意思便是,在政言政。機關裏邊的規矩多,在月城市就有“東”“西”之分。同樣是市領導,通常是“西”邊聽“東邊”的。說白了,“西”是政府,“東”是市委。市長聽市委書記的,那麼副市長就得聽市委副書記的。因此,不管梅霞副市長剛開始對秦曉月將“非法”演出弄到央視播出,火發得有天大,此刻,秦曉月說出了播出的背景,還多虧了柳書記親自到北京才搞定的,變身為月城市“慶八一軍民聯歡”亦屬不易,梅霞的火苗迅即小了。

果不其然,柳副書記還真是個有擔當的領導,很快就把電話打到了梅霞副市長的辦公室,說得頗為幹脆,月城市“5·1迎奧運大型演唱會”本身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演出現場的效果大家都看到了,老百姓歡呼雀躍,群情興奮,調動了市民對北京奧運的巨大熱情,值得肯定。整個演唱會組織過程中出現的問題,是環節的問題,上級部門和領導同誌不了解實際情況,有些問題被放大了、甚至是誇大了。現在作為月城市“慶八一軍民聯歡”在央視播出沒有什麼問題,這應該看成是與“5·1迎奧運大型演唱會”完全不相幹的一次演出,市政府仍然作為主辦單位,其他相關部門,包括軍分區都作為承辦單位,在奧運會開幕前播出,很有意義。我們身為領導幹部,要重視“人民來信”,但也不要一見到“人民來信”就如坐針氈。實事求是是我們遵循的根本原則嘛,梅霞同誌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