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翻看了幾頁,問今夏:“這兒什麼好吃?”

“嗯……”今夏回憶了會兒:“黑胡椒豬肚雞湯,淮山藥幹貝粥,水晶蝦餃皇,冰火菠蘿油包,蜂蜜厚多士……”

陸川唇角溢出絲笑意,拿起鉛筆和白紙:“編號多少?”

今夏配合地替他指出每道菜的編號,陸川一一記下,叫來服務員下單,隨後靠在椅背,專注地望著她。

今夏察覺他的視線,閃躲了會兒,望向窗外。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遠處的公交站台,站滿急於歸家的人。那焦急眺望公交車的模樣,分外熟悉。

自己等車時,也如那般,踮著腳尖,翹首期盼。

看了一會兒,回過頭來,視線落在餐桌上,她向來話少,也沒有特別想和他聊的話題,就如此這般地沉默。

陸川也不是多話之人,況且對今夏,他已經再熟悉不過,她偏愛的衣服顏色,她喜歡閱讀的書,她心裏分量最重的人,甚至她身體上痣的位置,他全知道,所以不需要了解的過程,隻安靜地坐著,享受這難得相處的寧靜。

飯菜上桌,今夏盛了兩碗豬肚雞湯,一人一碗,擱在一旁待涼,陸川給她碟裏夾了一隻蝦餃,她接著,輕聲道一句:“謝謝。”

陸川眉眼冷硬的線條便瞬間柔和起來,她隻要不推拒他,對他的好意能像這樣柔順地說謝謝,他便覺得是一大進步了。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吃著,陸川偶爾問下她工作的情況,並未有唐突的言語和舉動,今夏漸漸感覺,身體裏的緊繃感和壓迫感在一點一絲地撤退。如果他能一直保持這樣不逾矩,和他平和相處,倒也不算難事。

飯畢結賬,今夏堅持付了一半的錢,陸川雖另有看法,但也由著她了。再坐了會兒,今夏抬腕看表:“時間晚了,我該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現在過了下班高峰,公交車不擠,我又不需要換乘,一趟車坐到家門口。”

陸川一時想不出送她的借口,便先放過她:“好,那你路上小心。”

兩人在茶餐廳門口分開,今夏往公交站台走去,身後忽地傳來聲音:“今夏!”

她愕然回頭,陳之城從茶餐廳門口走向她,她驚訝道:“你怎麼也在這兒?”

“和同事過來這裏吃飯。”陳之城目光有絲複雜:“你……還和他在一起?”

他?今夏明白過來:“你看見了?”

陳之城點頭:“他已經結婚了,你不該這麼做。”

今夏澄清:“他退婚了。”

陳之城錯愕:“什麼?”隨後又質疑:“你怎麼能肯定?”

今夏直覺他沒必要騙她,若非真心,誰肯與她糾纏,況且瑞貝卡也從側麵證實了這個消息,他的確是退了婚:“我肯定,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查。”

陳之城憶起她曾說過,他們在一起,是互相消費的關係,那時他不好說什麼,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但現在她又跟他在一起,他實在忍不住相勸:“今夏,我知道因為你爸的病,你很缺錢,但也犯不著這麼作踐自己。錢可以通過別的辦法掙,做人不能失了原則。”

自從上次向陳之城坦白她和陸川的關係,今夏就一直想知道他對此事的看法,隻是那時他未做隻字的評價,現在她聽到了,作踐自己,沒原則,這就是他的看法。

她覺得她活該,但內心仍舊鮮血淋漓,她本來希冀著他的一絲理解。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她如果不抓住陸川,就存不下現在的幾十萬,就沒有仁恒的工作,就負擔不起把爸和奶奶接到北京的費用。或許在陳之城眼裏,錢遲早會有的,好工作遲早會有的,但是她沒有時間,她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