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2 / 3)

丟臉,這臉可真是丟到家了。要是換成別人,他怎麼也要拿出城隍爺的款兒,多少得訓上幾句,可如今……

城隍爺小心的伸出食指,捅一捅睡得鼻子冒泡的老土地。嘴裏極盡諂媚的叫著,“老哥,快醒醒,上任要遲了。”聲音嗲的,跟城隍廟前賣豆腐的張寡婦怎麼那麼象,城隍爺自己先打了一個哆嗦。

如果剃掉胡子和眉毛,這臉怎麼看怎麼象燒餅,還是雜和麵的燒餅。這燒餅上被叫得裂開兩道縫,伴隨著噴薄而出的吐沫星子,一聲大叫在城隍爺耳邊響起。

“晚了嗎?晚了嗎?我來的時候,殿裏可是一個人也沒有呢!我連夜趕了八千裏路,八千裏路雲和月啊,起個大早還趕了個晚集……”

城隍爺看著那張燒餅臉,欲哭無淚。臉上的第三道縫,從裂開起就沒合上過。他這是什麼命啊,組織對他考驗是不是太長了?眼看二百年來年,試用期怎麼還沒過?他不能總是嗷嗷新的新人待遇啊!

隱藏起那顆傷心的眼淚,城隍爺臉上的笑容還是如花般甜美,“不晚,不晚。老哥現在趕去,還來得急拜印。”

“我八百年沒回海王縣,還是咱們這個地界好啊!背山麵海,人丁興旺,這才象過年的樣兒。這回我總算調回來了,我都沒來得急上街逛逛呢,也不知道都變成什麼樣……我原來在的那地方,除了沙子就是沙子,風神都把那裏當成實習基地。好幾百年也不見到人影,好不容易來個商隊,又讓風神他們弄場沙暴還給埋了……我除了和閻王爺有業務接觸,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城隍爺手扶額頭,手指翹成蘭花樣兒,眼前的燒餅臉,越說越興奮,的確象八百年找不著人說過話的樣子,又歎一聲:我的命啊!

城隍爺雙手握住老土地舞著的手,“再不去就遲到了。我把最近一千年的縣誌,還有我手裏市麵上能看到的各大仙聞鬼訊,都讓你打包帶走。老哥,你就接任狀吧!”

燒餅臉老土地雖然已起身,卻還處在亢奮之中,“我跟你說,海王縣可是塊寶地,據我當年研究,這裏有仙源,那片海又適合聚仙氣,要是修道……”

城隍爺看著就要走出殿外的那灰灰的一團,突然心裏一驚,可不能讓他這樣上島。“老哥,留步!”

對過去無限緬懷中的老土城,實在讓城隍爺無語,心裏在掂量如何措辭,“老哥,今天你也算新任,這官服~~~”話還沒說完,城隍自己先紅了臉,這樣的衣服穿出來,別人都不好意思。

老土地看看身上的衣服,“上一任待的那個地方太窮,我都好幾百年沒有新官服了。”

城隍爺明顯的看出,那兩條縫對著他的新官服,發出了貪婪的光芒。

在早上清冷又明媚的陽光裏,縣城隍穿著雪白的裏衣,站在大殿門口,向天空中的一個小黑點,揮手絹。這回的仙資獎,再也不會因為那個小破島缺任而被扣。

別的土地都土遁,就這個燒餅臉別出新材用飛的。你不倒黴誰倒黴,就算被扒走一身官服,也非常值得,城隍爺心裏高興,他的官服是那麼好要的?

老土地坐在海邊的一塊礁石上,撿起根棍棍捅螃蟹。捅一下,罵一句:“捅死你這個老不死的。”

回頭看看陽光下金碧輝煌的建築,一水的黃色琉璃瓦,朱砂漆的大殿柱子,真是氣派非常。正殿上方懸著一塊金匾,三個大字瀟灑蒼勁,赫然寫著—龍王廟。

是龍王廟,沒看錯。剛上島時,老土地也以為自己眼花,但他那縫一樣的眼睛,都快瞪成豆了,還是那三個字。

而他終於看到他的土地廟,就在龍王廟的東北角上。同樣是陽光下,人家是金光閃閃,他家卻是灰吊兒飛揚。虧城隍還好意思說,這土地廟是按星級標準蓋的。在人家龍王廟邊上一比,當個倉房都嫌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