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在想什麼?”吳飛見姐呆呆的樣子,隻知道她在為眼前這事生氣,哪知道她心裏的事。
吳夢卿瞪了他一眼,氣憤地說:“我在想什麼?我在想,有了你們這幫人,公司的氣數到了,在開始發黴變質了!”
“姐,你到今天才看出來?我們的公司早就開始黴變了。”
“吳飛!你這是什麼意思?”吳夢卿嘴上不認可兄弟的話,可心裏卻在發寒,她承認他說得不無道理。
“姐,你不要不承認。也可能你們是當事者渾,但旁觀者可清著呢。你們可能認為現代廚房設備公司的形勢好得很呢。其實呢,我看也好不到哪裏去,或者說眼前的情況還可以。今後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吳飛,你給我把話說清楚點!”吳夢卿的口氣比剛才緩和了許多。
“我剛才說了,我是旁觀者清。你看看那邊的人,從總經理到副總經理,到車間主任,到生產組長,哪一個不跟他們魏家沾親帶故?有多少人上班時能到崗到位、認真工作的?姐,我告訴你,我們經常下午在一起搓麻將,我怎麼會不知道?姐,你以為我不想好好工作?不希望我們的公司一天比一天好?告訴你,我這是好人搭在賊道裏。你不想撈,他們在撈,而你又成不了救世主,也就隻好跟著撈,這叫不撈白不撈。”
吳飛這番話把吳夢卿聽得渾身發寒。話聽上去不錯,但他吳飛把自己說成了一個想做好人的人,吳夢卿知道他是在自圓其說,在為自己開脫。她知道,他也不是盞省油的燈。她感到自己好像在夢裏,腦子一片混沌。
大概過了半分鍾時間,吳夢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她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是啊,魏老板現在身上的頭銜多了,頭上的光環也多了。他現在很少下車間和到下麵去了解情況了,他開始隻看報表和聽彙報了,而彙報的人又隻揀好的說。他似乎很相信自己的直係親屬,而他的直係親屬有幾個受過高等教育或受過企業管理培訓的?想到這裏,她感到有一股涼氣向她的周身襲來,直侵其骨。她開始懷疑企業今後的前途、擔心自己的前程了。論私人感情,自己雖然在魏銀才的心裏有很重的份量,但與汪詩佩這個小妖精相比,已經明顯失去了優勢。論權力,自己表麵上還掌控著企業的經濟命脈,在某些方麵還可以左右魏老板的決策。但如果企業不行了,這些權力又有什麼意義呢?吳夢卿感到從未有過的失落和失望,她感到渾身乏力。是啊,吳飛看得比自己清,也許他的話還是對的。不過,今後企業真的有一天不行了,魏老板固然有錯,我吳夢卿難道就沒有一點責任嗎?你吳飛等人難道就一點責任也沒有嗎?當然,主要責任還在魏銀才身上。既然是這樣,今後企業一旦有個三長兩短,責任也輪不到我吳夢卿來擔。想到這裏,她的心裏似乎輕鬆了些。她拿過吳飛帶來的發票,平靜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遞給吳飛。說了句:“你去吧。”
吳飛雖然拿到了姐給他簽好的發票,但他知道姐心裏難過,而且不是一般的難過,他也為姐難過。他知道魏老板在工作上對姐的依賴,還知道他們之間的個人關係早已超出了一般的同事關係,否則的話,他吳飛能當上副總經理嗎?他已看不到電子設備公司的前途,他也知道自己負有一定的責任。當唐澍文被自己擠走後,他就知道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但現在想來,即使唐澍文不走,又能怎麼樣呢?他有回天之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