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和平平時賣菜的電瓶三輪車就停在大門口,他抱著女兒下樓後,讓捧著被頭的妻子先出門。馬翠英捧著被頭快步來到外麵,把半條被頭墊在三輪車拖箱的底板上,讓丈夫把女兒放在拖箱裏後,她跟著坐了上去。她讓女兒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前,把另外半條被頭蓋在她身上。汪和平鎖上大門後,跨上車,加速向鎮人民醫院急駛而去。
幸虧瓶裏所剩的安眠藥不多,加上搶救及時,一番折騰後,汪詩佩脫離了危險。汪詩佩醒來後,既沒有哭,也沒有鬧,更不說一句話,顯得很平靜。汪和平夫婦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們不敢再責怪女兒了。醫生問馬翠英這麼漂亮的女兒怎麼會尋短見時,馬翠英隨口撒了個謊,說是母女倆拌了幾句嘴。
馬翠英走後,瞿桂珍一直心神不定。她邊在心裏罵老二不是人,邊擔心汪詩佩的安危。她估計馬翠英應該到家了,就趕快向她家裏打電話,電話沒人接。她的心狂跳起來,再打,還是沒人接。她知道汪詩佩出事了。家裏沒人,有兩種可能,一是汪詩佩出走了,汪和平夫婦出去找人了,但這種可能性很小。另一種可能是這小妮子尋了短見,馬翠英回家發現後可能送醫院去了。對,肯定是這種可能。瞿桂珍穿上棉外套,鎖上大門,騎上自行車向醫院趕去。
汪詩佩進醫院的第二天,身體就恢複了正常。為了縮小影響,不讓搶救她的醫生知道她是因為懷孕的事而尋短見的。所以,瞿桂珍叫她先辦理了出院手續,然後重新掛號住進了婦產科病房。住進婦產科病房的次日,醫生給汪詩佩做了人工流產手術。手術時,瞿桂珍和馬翠英一起在手術室外麵候著。趁候著的時候,瞿桂珍想應該把這事告訴老二這個畜生了,一定要讓他承擔責任,這事不能便宜了他。她從口袋裏挖出手機,到走廊的盡頭給魏銀才打電話。
電話接通後,瞿桂珍盡量按捺住衝動的情緒說:“老二嗎?我是你嫂嫂。”
“噢,是嫂嫂,有事嗎?”
“老二,你知道佩佩的事情嗎?”
“知道啊,她說身體不好要在家休息幾天。嫂嫂,她怎麼啦?”
“她在家服毒自殺了!”瞿桂珍故意輕勢報重地說。
“什麼?嫂嫂,你說什麼?你說佩佩她自殺了?這是為什麼?”魏銀才大驚失色,一不小心也稱起了汪詩佩的昵稱。
“老二,這是你作的孽!”瞿桂珍說到這裏,看了一下旁邊沒有人,繼續說:“你怎麼連我的親戚也不放過呀?”
魏銀才終於明白了。他的頭嗡了一下,像被電擊一樣,頭皮直發麻。他感到大事不好、大禍臨頭了,一時愣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瞿桂珍聽不到回答,知道他肯定被嚇壞了。她有點幸災樂禍地說:“老二,怎麼啦?你在聽我說話嗎?”
魏銀才渾身開始發抖,牙齒打著架說:“嫂嫂,我在聽,我在聽。你說小汪她自殺了?她,她現在在哪裏?”
“她在醫院裏。算她命大,也算你運道好,她沒死成。她現在正在手術室流產。”
魏銀才仿佛死裏逃生一樣,終於鬆了一口氣。不過,他驚魂未定,心想,人雖沒死,但一連串的麻煩事肯定會接踵而至了。他想立即去醫院,可一想不對,現在汪詩佩的父母肯定在醫院,我現在去了大家都會很尷尬,弄不好還會弄點意外出來。
魏銀才想到這裏,帶著求饒的口氣對瞿桂珍說:“嫂嫂,我現在正忙著,來不了醫院,你幫我處理好這事,我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的。另外,也請你告訴小汪的父母親,我會處理好這事的,一切費用都由我來承擔,而且我會補償他們一切損失。你告訴他們,這事不要聲張,如果聲張了,對大家都不好。嫂嫂,我求你了!”
“老二,有的損失你能補償嗎?不過,我已經關照他們了。他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包括顧嫻。老二呀,你這孽作得也太過分了。你一定要給佩佩,給她的父母,給我的哥哥和嫂嫂有個滿意的說法,不然的話,我也饒不了你。”
“嫂嫂,這你放心。”魏銀才這時才真的鬆了口氣,胸口的鬱結開始鬆開。
好險啊,這是魏銀才關掉手機後的第一個體會。萬事都不能心存僥幸,否則的話,就會自討苦吃,這是第二個體會。他回想起了還是兩個月前的事,一天吃過中飯,汪詩佩把一份材料送給他。這時他正向休息室跑去,他轉身接過她手中的材料,看了她一眼。她嫣然一笑,那使人感到醇甜的兩個小酒窩,使他一時衝動,就把她抱上了床。事後,他才意識到,這次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可能會產生不必要的麻煩。但又一想,沒那麼巧吧?僥幸心理打消了他所有的顧慮。事實他錯了,可不,麻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