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帝的顏色緩和了些,“讓向鈞帶你去禦藥房,用什麼藥隻管拿。”
“是。”
步出殿中,微風一起,我才覺出後背額頭幽幽的一抹涼意,原來不知不覺竟然驚出了虛汗。昶帝連最隱私的毛病都告知了我,他會不會殺我滅口?真是前途堪憂啊。
禦藥房倒也不遠,值守的太監見是向鈞領人前來,鞍前馬後的打開了大門,熱情地將我領到藥櫃前。皇宮的藥櫃堪比一座寶藏,諸多名貴藥材應有盡有,若是師父在此,必定也會讚一句。
我無奈地取了一些藥材,說實話,這還是我第一次配春、藥,一回頭,隻見向左使一臉尷尬地左右顧盼。
我好心問:“向左使要不要藥方?我給你寫一份?”
向左使騰地一下俊麵通紅,落荒而走。
禦藥房的隔壁便是太醫院,向鈞率先推開而入,裏麵居然悄無聲息,我隨意問了一句:“這太醫院怎麼靜悄悄的?”
埋頭前行的向鈞回頭道:“裏麵沒人,自然安靜。”
“太醫們都不上班麼?”
“永遠都不用上班了。”
“被革了職?”
“被革了命。”
我手一抖,懷裏的藥草噗噗灑落一地,向左使忙回身幫我撿起來。“前些日子,陛下總覺得腹中有蟲子拱動,諸位太醫都治不好,陛下震怒,院使大人說陛下無病,隻是幻覺作祟,其他太醫紛紛附和,陛下盛怒之下一口氣將太醫都殺了。”
昶帝這一口氣也太血腥了,我聽得心驚膽戰,後怕不已。沒想到他如此凶殘暴戾,那一日我給他治病,若是也如諸位太醫這般實話實話,恐怕此刻已經死翹翹了。
“這是院使太醫使用的製藥房,窯爐,煎鍋,搗藥杵,什麼都有,你看還需要什麼?”
“夠了。”
“那我等在外麵,你幾時能製好藥?”
“這,恐怕要大半天。”我其實是想拖延時間。
向鈞望了我一眼:“陛下今夜要留宿掬月苑。你最好在下午就製出來,陛下的脾氣你也知曉。”
我的確知道他喜怒無常,殺一個人如同碾死一隻螞蟻,殺一群人隻不過是一口氣。但我更知道明慧不喜歡昶帝,我又如何能為虎作倀?很多女子都對貞潔視為性命,若是明慧和他雙修之後忿然自盡,我豈不是害了一條性命?
怎樣才能保住我的命,又能保住明慧的貞操?
我一邊搗藥一邊犯愁。
藥熬好之後,我終於想到一個法子,對門外遛彎的向鈞道:“向左使,麻煩你去一趟鳳儀殿,叫容昇帶著我的藥箱來,裏麵有味秘藥需加進去。”
向鈞嗯了一聲,過了會兒,領著容昇前來。
容昇進門挑了挑眉:“你這是在做什麼?”
“做春、藥。”
他略略一怔,看著我的眼神,內容豐富。
我忙道:“不是我吃。”
他忍不住笑了。
我正色道:“唉,你過來,我有件事要對你交代。”
“什麼事?”
我對著他耳朵邊輕聲道:“昶帝要我配一副催情藥給明慧。”
“這樣,不大好吧。”
“我也覺得是,所以,打算糊弄他,給他一副溫柔鄉。”
“溫柔鄉?”
“是一副幻藥。與所愛之人最想做的事都會在一場幻夢中圓滿,如同真實發生過一樣。”
“哦,那你又如何確定昶帝的所愛之人是明慧?你又如何確定昶帝最想做的事,就是,嗯......”他瞟了一記“你懂的”眼神。
我怔了一下,的確如此。表麵看來他對明慧一往情深,但很多人,其實並不真正曉得自己內心最想要的是什麼。他對明慧的感情,或許不是喜歡,隻是因為她會房中術而已,他心底真正喜歡的人是誰,我並不知道,保不準這溫柔鄉一吃下去,昶帝的夢裏,是和向左使來了一場鴛鴦被底翻紅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