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極致,但經曆了這一路坎坷,我發覺並非如此,還有許多比這更重要的東西,比如情義、正義、自由,等等等等。

容琛望著昶帝,道:“陛下,除卻瀛洲,還有其他的仙山,比如祖洲,鳳麟洲,蓬萊等,皆有長生仙草,未必一定是瀛洲。留在這裏雖然長生不死,卻永遠不能離開瀛洲,失去自由,長生有何意義?”

昶帝笑了笑:“我願意留下,這裏四季長春,鮮花永開不敗,有勝過人間百倍的榮華,我擁有天地無極的笀命,如果離開,萬一找不到其他的十洲三島,死在海上豈不太冤?機會稍縱即逝,若是放過,將來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向鈞附和道:“就是,過了這村可就沒下個店了,不如先吃了仙草,他日若想離開瀛洲,再去央求仙子便是。那仙子看上去極是溫柔,想必也不會當真讓我們永遠留在這裏。”

“陛下,你考慮清楚。”

昶帝歎道:“經曆這許多磨難,我已經想的很明白,凡事見好就收,不去妄想妄求。所有的罪都來自我的貪念,所以現在我很知足。”

昶帝的一番話,讓我很意外。苦難讓人成熟,今日的他,身上已經消磨掉了往日的暴戾和倨傲,笑容有了滄桑之感。

“若是如此,那麼我們先告辭,等尋到祖洲,再來和你們相聚。”容琛拱手作別,眼中流露出依依不舍的情愫,他對昶帝的感情,真是一個謎。

碧心在城池上揚起了手中的披帛,藍色的眼眸中,盛滿了晶亮的神采。

而流煙的臉上,充滿了恨意和悲傷。

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是世上最沒有辦法的事。

碧心解開了城上的白綾,船繞過城池繼續前行。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在船上留到最後的是我們三個人。

立在船頭的容琛,衣衫翩然,恍如謫仙。連維緊緊地握著船舷,目光堅定地追隨著容琛。

“連維,你真的這麼相信他可以帶你到祖洲?”

連維笑:“除了選擇相信,還有其他的路嗎?”

我忍不住笑了,容琛回過頭,“你選擇的很對。我一定會找到祖洲,為了她。”他笑吟吟地看著我,眼中深情濃如烈酒。

我望著他清俊無儔的容顏,心裏像是飲了酒,得此良人,夫複何求。

遠方的海麵依舊呈現不同的顏色,突然混在一起的色帶,水流更加的湍急了,根本不用劃槳,便如飛一般行進。辰光也變得飛逝如電,轉眼間,竟然天色都暗了下來。

夜幕上的星辰越發的亮了,近在眼前。

海麵上又響起了樂聲,還有鮫人的吟唱,黑色的天幕突然亮起了一方天空。

容琛和我同時看了過去。

浮雲飄渺,半空中呈現出一座城池,白樓如雪,錦春繁景,竟然是瀛洲。

連維站在一旁,驚異地問道:“你們在看什麼?”

我越發驚異,“你什麼都沒看到嗎?”

“除了夜幕上的星辰,還有什麼?”

我和容琛互視了一眼,心裏愕然。因為那城池之中的情景,如同鏡花水月,朦朦朧朧,卻栩栩如生。我清晰地看見了昶帝,流煙,向鈞,還有碧心。她小鳥依人一般偎依在昶帝的臂彎裏,昶帝手中舀著一隻洞簫,吹奏的一隻曲子,隨風而來,便是鮫人們時常吟唱的那支“歸去來”。

而連維居然什麼都沒有看到。我驚詫地看著容琛,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手指輕顫。我和他能看到,而普通人看不到的,通常都是魂靈。難道昶帝他們都不在塵世了嗎?

“不,不可能。焦離並沒有出現。”

容琛的臉色沉了下來,他也吹起了洞簫,不多時,海麵上出現了鮫人,他們飄散著長長的頭發,隨著曲子淺吟低唱,但卻不見鮫人首領的影子。

伴隨著悠揚的洞簫聲,鮫人依依呀呀的和聲,城池中的一幕幕場景越發的清晰。碧心離開昶帝的懷抱,飛下了城池,而那鮫人的首領終於從海中浮出了水麵。

隨著她的出現,空中的城池變得模糊起來,像是籠罩在一片茫茫白煙之中,再也看不見昶帝等人的的身影,這時,城池像是海市唇樓一般,虛浮在半空中,下麵是一方海島,上麵開滿了沉仙夢!

容琛放下洞簫,“我們被碧心騙了,那裏不是瀛洲。”

其實我見到碧心的那一刻,也曾覺得驚詫,因為她和鮫人首領有著一樣的相貌,但是她有著修長的雙腿,行走的步伐如詩如歌。

“莫非她和鮫人首領有什麼關係?”

“她是那個鮫人首領,我們進去的那方城池,是她用沉香夢構成的一座海市蜃樓,我們在她的夢境裏。”

我和連維麵麵相覷,皆怔住了。

鮫人首領靜靜地坐在花海裏,黑色的長發,碧藍的眼眸,安然恬靜,不食人間煙火。長長的魚尾隱在花叢中,我依稀想起她的步伐,那麼輕盈靈動,像是風中的一朵落花。

容琛放下了洞簫,隔著遙遠的距離,看著鮫人,碧心。

她碧藍色的眼眸依然是那麼的澄澈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