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來曆也被掩埋,越來越少的人還記得這個曾經的真相。

謝錦慕想,這是何必呢,反正他也不會尋死。雖然前些日子,有人暗地裏給他送來了消息,他的父親在西北憂鬱成疾,病逝。謝錦慕知道這是晨鬱對他最後的道義,並沒有瞞了他來讓他繼續委身配合成王殿下。但是晨鬱並不知道,其實活到他這份上,死了和活著,不過就是挪個窩住罷了。

歡情樓的謝錦慕越來越有名,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在京城有那麼一個風流人物。本來不好男色的敬王有一日碰巧看見了他,居然也看對了眼,一心想把他弄到府裏去。

敬王爺是皇上的親弟弟,關係親近得很,不是那麼好得罪的人物,然而成王殿下居然還是幫他擋了。

成王殿下如今權勢大了,獨占欲也越來越強了,謝錦慕想,要是有朝一日皇上再立太子,或者幹脆他繼承了皇位,不知道會不會把全天下碰過他的男人都殺光。不過那也不關他謝錦慕的事了。

正月裏的一天,新年剛過,天上飄著鵝毛大雪。白芷匆匆的跑過來說:“錦慕不好了,敬王爺衝進來了。”

話音未落,那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就上來了。

謝錦慕隻是笑笑,拍拍衣袖,站起來迎客。

這個老男人長得倒還不錯,隻是有那麼點酒色過度的痕跡。他一手抬起謝錦慕的下巴說:“今天成王殿下過二十五歲生辰,可沒有時間來盯著你了。”

謝錦慕彎了彎水光瀲灩的眉眼,笑著說道:“其實敬王殿下不必如此,錦慕時時刻刻都恭候大駕。”

敬王也不廢話,脫了衣服就辦起事來。敬王的膚色是黃褐色,謝錦慕看著頭頂上自己被抬起的雪白大腿,腦子裏居然閃過了十年前的記憶。

那時候他們四個少年在屋子外麵偷看別人的活春宮,也是這麼一個黃褐色皮膚的老男人,和一個雪白雪白的小倌。難怪當年那兩人也是二話不說就辦事,戳穿了都是嫖與被嫖,就是先喝喝酒,唱唱歌,說說話,又能有什麼不同?還不如直奔主題,反而來的比較爽快些。

那一場他人生中唯一親眼看到的別人的交 媾,似乎在其他人心中,也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現在想來,似乎一切混亂,都是從那時候開始,如果沒有那一天,沒有那一次烏龍的偷窺,後來的他們,會不會不同?

敬王四五十歲了,體力到底比不上年輕有為的成王殿下。謝錦慕心裏這麼想著,站起身來,為敬王爺叫來湯水沐浴。白色的液體順著謝錦慕的大腿往下流淌,他的心裏卻覺得十分滑稽。為什麼一切都要這麼的相像?就好像要硬逼著他去回憶,那些已經不能再碰觸的記憶。

成王殿下之後大發雷霆,那是一定要的。不過那也不關他謝錦慕的事。白芷被成王殿下一頓鞭打,幾天下不了床。鴇父下不了床,店裏麵的人難免幹活就鬆散些。半夜裏謝錦慕被熱醒,就看見外麵一片通紅,火光漫天,有人奔走大叫:“走水了!走水了!”

謝錦慕聽得見一片慌慌張張,噪雜零亂,嫖客與小倌們在院子裏逃竄的聲音。他躺在床上,還是懶得動。最近他是越來越懶了,謝錦慕想。其實他並不想死,他隻是懶得動。

青山紅塵

然而好像上天並不打算那麼早的把他收了去。

一場大火隻燒毀了歡情樓的主樓,而他所住的小樓,火勢並沒有蔓延的太過凶險,又或者是有成王殿下派人嚴密保護的緣故。總之雖然他很懶惰的一動不動,卻最終還是活了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成王殿下就趕來看他。他還是躺在床上。成王殿下繞著床走來走去,走得他都快睡著了,才聽到尊貴的成王殿下說:“錦慕,你走吧。”

謝錦慕蹭了蹭被子,睡得很安穩。

成王殿下自顧自的繼續說:“我會讓人在刑部備案說你已經死在火裏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