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我一樣全心全意地對待他,茫然的是我不知如何減輕內心的這份愧疚,恐慌的是這樣的人又沒有自虐的傾向,為什麼會選擇我。我咬住自己的舌尖,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還是自己藏好算了。已經夠丟人了,再丟人的話就不用做人了。

☆、35

見我不說話,陳思寧把手放在我的發頂摸了摸,語氣有些無奈地說:“說你是傻姑娘,你自己還不承認。我怎麼對你,那是我的事情。你該怎麼做還怎麼做。如果有一天……那樣確實更好。如果不行的話,我們現在這樣也挺好的,我覺得很滿意。”

心裏一陣莫名的揪疼,大抵人骨子裏都有犯jian的因子。他愈寬容我內心就愈難受,還不如罵我幾句讓我覺得心理舒服。思忖了一番,我才用哭得已然沙啞的嗓子說道:“我沒跟你講過。我從小就沒有家。父母工作繁忙,他們各有各的應酬,各有各的生活。一年到頭我也未必能夠見到他們幾麵。我為了挽留他他們的目光,學得特別乖,學習上特別努力,生活上努力自理。結果得來了什麼呢?

我付出了這些辛苦,隻得來了一個結論:他們在我十四歲的時候,認為我足夠有能力照顧自己了,可以順理成章協議離婚了。他們前腳剛脫離我們這個家庭,後腳就各自組建了新的家庭。人家父母離婚,好歹還有個什麼老人幫忙照看一下孩子。我父母都是孤兒,根本沒有父母。名義上,我的撫養權歸我媽。但實際上我媽有了新的老公,還會有新的孩子,那個家怎麼會容納下我呢?我留在了原來的家裏,沒有搬去跟任何一個人住。原本就空空蕩蕩的房子裏麵,隻剩下我一個人。每個月擁有大把的生活費和零花錢。房子弄髒了弄亂了,也有阿姨定期來清掃。什麼都可以不管,哪怕成績不好也不會有人責罵。多少人羨慕我的生活,可我從來也不快樂,一點也不。”

陳思寧更為用力地抱緊我,卻不蠻橫,小心翼翼地,像是捧著極為珍貴的寶貝。他問道:“你恨他們嗎?”

恨嗎?我想了下,斬釘截鐵地反駁道:“不恨。為什麼要恨?大概他們從未得到過家庭的溫暖,所以也不知道如何維係一個家庭吧。”說到這裏,我拉開和陳思寧之間的距離,用一隻手胡亂地抹了抹臉上的淚痕,抬起頭,與他對望,認認真真地對他說:“我從來就渴望溫暖。我也有很多積攢已久的愛想要施予。我知道我就像一粒花的種子,在泥土裏沉睡了很多年,等待陽光的出現。通過光合作用,我將生根、發芽、長大,爛漫地展開笑臉去回報自然。我很確定,你就是我的陽光,但種子不是一天能夠發芽的。假若你無法等待這個過程,你可以選擇其它花骨朵兒,為你而盛開。我不會有任何的怨懟,畢竟人人都希望能夠得到陽光的眷顧,你的選擇有很多。”

“你!”聽完我說的話,陳思寧臉色變得鐵青,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用力閉了閉眼,長吸了一口氣才冷笑著說:“你這是什麼理由?難道對你好也是種錯?”

“不是,你明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咬住下唇,語無倫次地解釋道,“我喜歡你對我好。我隻是覺得我配不上你……”

陳思寧定定地看著我,麵無表情,目光銳利地仿佛能夠剖開我整個人。我哪曾見過這樣的陳思寧?在強大的氣場之下,我解釋地聲音越來越低,幾不可聞,最終不敢再說半個字出來。

“你說啊,你怎麼不接著說了?”他淡淡地問道,雙手卻仍舊輕柔捧起我的臉, 盯牢我的眼睛,“給你寵壞了吧?什麼話都亂說。配不配得上,是我說的算。我很清楚,我喜歡誰,想跟誰在一起。你以後再也不準說把我推給別人的話了,聽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