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愈加脹痛欲裂,我掙紮著想要起身才發現自己四肢酸軟無力,就像剛撈出水的麵條,尤其是身後某個位置傳來隱秘的脹痛——熟悉又陌生。身體一下子僵住,昨天醉酒後發生的一切記憶都逐漸回籠,我的臉頓時紅一塊青一塊。過程的開始和細節我都已經不記得,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我和葉翔做了!
心下湧起的感覺十分複雜,這感覺怎麼說呢?就像是你在解一團亂麻,好不容易有了頭緒理清楚條理,一轉身再回來卻發現已經解開的線條又糾纏到一起……頓時你就會有一種無力感升起,想著“幹脆破罐子破摔算了”——我現在差不多就是處於這種狀態。
正糾結間,門被吱扭一聲推開,葉翔端著一隻小瓷碗走進來。
“還難受嗎?”葉翔說著在床邊坐下,還伸出一手來摸我的額頭,動作熟稔無比,好像已經這樣做過無數次一樣。
難道他就不覺得尷尬嗎……現在的他可不記得我,我們認識才幾個月就發生這種關係……他怎麼還能那麼處之泰然?難道是不以為然,覺得這隻是我們兩個大男人一時衝動其實沒有什麼……
貼在額頭的手收了回去,我聽見葉翔用有些慶幸鬆了口氣的聲音說:“還好沒起燒……頭疼嗎?把醒酒湯喝了吧!昨天就該給你喝的,那你今天就不會這麼難受了……”言語間竟是十分懊惱的樣子。
“……”我有些不能適應這種態度的轉變——今天之前還是麵癱老是冷著一張臉的人突然放鬆下來甚至還對你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向你表達毫不掩飾的關心……葉翔,你是被穿了嗎?
腦袋確實難受,我接過湯碗嚐試起身,但身體酸軟手抖,差點把一碗湯水都灑到了床上。
“小心。”葉翔說著拿走湯碗放到一邊,扶我坐起甚至還細心地在我背後加了一個枕頭,這才又把湯碗遞給我。
我捧著湯碗默默喝著不說話——因為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了。雖然我很想問“葉翔你是不是想起來什麼了”……但抬頭對上那雙平靜安然,除了溫和沒有痛苦沒有疲乏的眼睛——這句話就像一根魚刺卡在了我的嗓子裏,我問不出。這種美好的平靜,我不忍心打破它,也不舍得打破它。
“我們結婚吧。”
“咳咳咳!!”手裏的湯碗剛剛放到床頭櫃上,口裏的最後一口湯還沒咽下,猛然聽到這個消息,那口還沒咽下的湯就徹底卡在了喉嚨裏。我咳咳地咳著,雙眼因為被嗆到的刺激泛紅有淚光閃動。
中間葉翔想要伸手幫我撫背被我阻住,我直起腰,聲音因為嗆到和一番咳嗽而嘶啞:“……你說什麼?”
“我們結婚吧。”葉翔十分有耐心地又重複了一遍,他的表情就像他的聲音一樣平靜自然,好像他說的不是什麼人生大事而是在談論明天的天氣——“啊,明天是個晴天!”像這樣。他的手裏甚至還拿著抹布擦拭著櫃子上因為我一個手抖灑出的湯水。
“……”喉嚨仿佛被什麼噎住,不是魚刺這樣細小尖銳的東西,而是更為濃烈沉重的情緒——我說不出話。
“不是開玩笑。陳樹,我們結婚吧。”
END
☆、番外(三) 作文
米裏亞姆是處於格羅寧根市邊緣的一所小學教師,她昨天剛剛布置了一篇作文下去,現在正在批閱作業。她的學生都是剛剛開始學寫作文不久,批閱中她常常看到單詞拚寫和語法的各種錯誤,已經習以為常了。
三年級的小學生,寫的作文大都是一些身邊的小事,在這個牧場遍地的地方,她最常見的就是:《我的XX(小牛)》、《我的XX(小羊)》之類的內容,所以猛然看到一份題目為《我的爸爸》的作文時,米裏亞姆鬆了一口氣:總算看見人了!
看進去之後,她才發現這個叫“席琳?陳”的學生作文主角是兩個爸爸——她的父親是一對同|性伴侶。這在荷蘭並不罕見,作為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國家之一,荷蘭由同|性伴侶組成的家庭不在少數。所以米裏亞姆隻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那個每天來接席琳?陳的英俊東方男子是喜歡同|性,就繼續看了下去。
席琳?陳的作文是這樣寫的:
《我的爸爸》
我有兩個爸爸。格林爸爸我從小就就沒有見過他,但葉爸爸給我看過他的照片,說他是我的爸爸(這裏寫了“媽媽”被劃掉改成“爸爸”),還說他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米裏亞姆想:這是去世了的委婉說法吧!】,我要很久很久以後才能見到他。我還畫了一幅畫,上麵是我們一家三口。我想等將來有機會了把這幅畫給格林爸爸看。後來葉爸爸身邊出現了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哥哥【米裏亞姆擦汗:三角戀?】,他說可以把畫帶給我媽媽。後來這個哥哥不見了,格林爸爸說那個哥哥是去找他了,他把畫帶給了格林爸爸,所以他回來了。【米裏亞姆:……不是去世了啊……】
葉爸爸比格林爸爸高出一個頭,但家裏還是格林爸爸說了算。尤其當克魯諾叔叔來找格林爸爸的時候,葉爸爸都會很不高興。但隻要格林爸爸看他一眼,葉爸爸就會忍下來——格林爸爸真厲害!不過晚上的時候,我有時候會聽到格林爸爸發出哭一樣的聲音,看來這次是葉爸爸贏了。【米裏亞姆:……鼻血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