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
唐十一靠在白文韜懷裏閉著眼睛聽他唱,那唱腔一聽就是業餘的,也虧他吹這牛皮吹那麼響。唐十一偷偷睜開眼睛來,正好白文韜低下頭來看他,而詞兒也唱到了傷心處,雙眼都泛起了淚光,“……千般話猶在未語中,深驚燕好皆變空……”
這接下來的一句,應該是李益對霍小玉深情地喊一句“小玉妻”,但白文韜此時卻叫不出聲了,他唱完了這句詞,就定定地跟唐十一對視著,這一眼不再是昨晚那般的悸動,他就隻是單純地不想移開視線,便那麼一直一直看著他,那雙眼睛也不負他期望,慢慢從那全然的清澈泛出了複雜的漣漪。
唐十一慢慢坐直了起來,他看著白文韜,抬起手臂,攀上了他的肩。白文韜一動不動,唐十一能感覺到他渾身都僵硬了,他咬咬牙,往前一傾,把頭靠到了他脖子邊上,然後就維持著這個姿勢,等待白文韜推開他,或者,抱住他。
唐十一這輩子從沒試過這麼毫無把握得近乎煎熬的等待,每一秒都像一個小時那麼長,終於他感覺到白文韜動了,他抬起手,落在了唐十一背上,輕輕地拍了幾下。
如果這個時候說這隻是一時入戲,讓他不要在意,應該也還是能說得通的,這麼說了的話,白文韜一定就會跟往常一樣回報他一個爽朗的笑容,然後兩人依舊是好朋友,好兄弟,還能跟現在一樣見麵聊天,吃飯看戲……唐十一張了張嘴,可是話到嘴邊還是說不出來。
他不甘心,這麼不清不白地過去了,他不甘心。
“十一爺……”白文韜低低地喚了他一聲,“你明明是獨子,為什麼要叫十一?”
“……就因為是獨子,所以才叫我十一。”雖然不知道白文韜此時問這話什麼意思,但好歹他也沒有推開他,唐十一便挨在他耳邊小聲地回答,“這樣顯得家裏人丁興旺一些,但不過是自欺欺人吧,表哥也死了,表嫂也死了,大家都走了,我還是一個人。”
“你不會一個人的。”白文韜輕輕撫著唐十一的背,“以後,我陪著你。”
唐十一心中一動,攀在白文韜肩上的手猛地收緊了,把他抱住了,顫唞著嘴唇說道,“如果你肯讓我喊一聲十郎,我就是你的十一娘了……好不好?”
唐十一一顆心都懸在半空中了,此時白文韜猛地捉住他的手臂拉開他。唐十一屏住了呼吸,難道,難道白文韜對自己真的就全無一點情分嗎?
“胡說什麼呢,誰要你當十一娘。”白文韜彈了彈唐十一的額頭,“你就繼續當你的十一爺,繼續養著我唄。”
“那這是好,還是不好?”唐十一還是惴惴不安的語氣。
白文韜笑了,他靠了過去,把他抱進懷裏去,“好。”
白文韜回到警察宿舍時已經一點多了,才發現自己竟跟唐十一聊天聊了這麼久,但細想起來又好像沒說些什麼,不過都是一些童年趣事生活見聞,為什麼能聊這麼久而且毫不厭煩呢?
他把手掌捂在鼻子上,還帶著唐十一那陣淡淡的香水味,啊,不對,他說過這不叫香水,該叫古龍水。
反正不管叫什麼,都非常好聞。白文韜大字型地攤在床板上,嗬嗬笑著抱著被子睡過去了。
這種嗬嗬笑的狀態維持到了第二天早上,但大家都隻當他是快要升職了所以開心,所以也沒有出現“嚴刑逼供”之類的事情。白文韜自然也不會跟別人說他跟唐十一的關係,隻想著快點做出成績,也成為廣州裏的一號人物,那麼至少他跟唐十一出去的時候,人家也不會覺得奇怪,來打招呼也不會隻跟一個人打。
但白文韜的美好計劃在中午時分被徹底打破了。快到中午十點的時候,廣州上空突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飛機低飛聲,緊接就是一聲聲強烈的爆炸。警局電話響個不停,但都是接不通的,看來線路都被炸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