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辦公室的門“嗒”的一聲關嚴實了,辦公室隻剩下段睿青一個人了,他才吐了口氣。

從傍晚重生到現在,他算是才剛有一點有時間好好想想自己的事了。

放棄高考,浪費父親精心培養的那麼多年時間和精力,肯定把他氣得不輕,這一世該怎麼過,他得好好想想,好好安排一下。

雲紹晨推門走出自己的辦公室,顧海正好抬頭往他這邊看,看見他出來了便笑兮兮地湊上來說道:“那真是你‘弟’啊?我怎麼看著更像妹妹呢?”

顧海這話說得別有深意,這年頭大家臉皮薄,有了女朋友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便以“哥哥妹妹”或者更隱晦地用“表哥表妹”的身份向別人介紹互相的關係。

雲紹晨從小就長著一張嚴肅臉,參加工作後更是認認真真,不苟言笑,最不喜歡的也是拿這種比較私人的事和人調笑,他聽了顧海的話,立刻皺眉表情嚴肅地看向他道:“別亂說,小睿是個男孩子,今年正上高三。”

做了一年的同事,顧海知道雲紹晨這個人不愛說假話,剛才也隻不過是看他突然帶來一個漂亮的小孩,說是自己的弟弟,忍不住拿這話題調侃他一下,這會兒見他這麼抵觸,便聳了聳肩沒再說什麼了。

雲紹晨見他不再多做糾纏,也轉身去另外一個位子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3決定

等雲紹晨忙完自己的工作,已經接近夜裏十二點了,顧海的家比較遠,十一點的時候就先回去了。雲紹晨從椅子上站起身,想了想推開裏間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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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進去的時候,段睿青正趴在辦公桌上寫著什麼,聽到他開門的聲音抬起頭來,對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喊了一聲“表哥”,便又低下頭繼續在紙上寫著自己的東西。

“在寫什麼?”雲紹晨見到他五官青澀的臉上露出的溫和笑容,心情比之前知道他逃學時要好了很多,語氣也跟著變軟化了一些。

“沒什麼。”段睿青朝他搖了搖頭,將筆放回原位,把鋪在桌上的紙折疊整齊放到自己的衣服口袋裏。

少年時代的段睿青臉比較小,眼睛有點大,笑起來的時候卻會變得彎彎的,嘴角往兩邊拉開,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再加上他有點長、蓋住了額頭的黑頭發,搭配起來確實很漂亮,很像刻意打扮成男孩子的女孩兒。

雲紹晨收回視線,拍了拍他還顯得有些單薄的肩膀,說道:“走吧,回去休息了。”

“嗯。”

他們所在的小縣城並不大,這個年代縣城裏麵的大馬路一共加起來也不過十來條,所以雲紹晨從來都是靠雙腳走路上下班的。

回家的路上,兩人都沒怎麼開口說話,雲紹晨是從小就是這種嚴肅的悶性子,而段睿青話也不算太多,再說他才剛剛重生回這個時代,心理上的落差真的不是那麼一時半會兒糾正得過來的,讓他突然和這麼多年關係不鹹不淡的表哥熱絡起來,那是不可能的。

這種落差不止是在麵對這個不太熟悉的表哥時會出現,在麵對前一世那個算得上控製了他一生的父親時也是一樣。

他下午從學校跑回家,看到不但十分精神,還十分年輕健壯的父親時,心裏也升起一種“不如再聽父親一次,這一次就不要違逆他了”的想法,隻是最後還是被心中彌漫的黑暗掩蓋了,隻要一想到自己妥協了這一次,一定就還會有下一次,然後在自己漸漸長大成熟、父父漸漸變老、越來越不願意違逆父親的歲月中重新跌回上一世的噩夢裏。

雲紹晨的家在縣城的東邊,是他爸爸在世時買下的房子,兩室一廳,母親和他住在一起剛好夠,再多一個人就得睡沙發了,要麼就得和他同床一起睡。

兩人到家後,雲紹晨的母親已經睡下了,但是聽到兒子回家的聲音,又特意從床上爬了起來。

“紹晨回來了啊。咦?這是睿青嗎?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雲紹晨的母親名叫段佳秋,是段睿青父親的一個血緣較遠的姐姐,但是因為兩人都是從農村裏出來的,在縣城裏也隻有互相這兩個親戚,關係便好了起來,走動得也比較頻繁,段佳秋對自己這個聽話的小侄子也是很喜歡的。

“三姑。”段睿青朝她笑了笑,再次見到這個姑姑,他突然想起當年父親因為暴怒而高血壓住院後,一直都是這個姑姑和雲紹晨為他們家跑前跑後,反而是他這個做兒子的這時被家人趕離父親,害怕父親再次受到來自他的刺激。

想到這些,段睿青心裏不由對她們升起一陣感激,笑容也親近了不少。

段佳秋見到他臉上露從笑容,又看了一眼他少年人特有的單薄身體,覺得一陣心疼,轉身便往廚房走,邊走還邊說道:“你們兩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們做點宵夜吃。”

雲紹晨沒說什麼,隻是將自己的外套放好,便走進了自己母親的臥室,從衣櫥裏抱了一床厚一點的被子回自己屋子。小睿要在這裏睡,他自然不會讓他去睡客廳,兩人是表兄弟還都是男人,同睡一床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