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段(3 / 3)

顧錦生穿著藍色的西裝外套背對著她,白燕手裏拿著冷飲店裏的玩偶與他淡淡微笑,那個畫麵,深深刻在白純腦子裏,即便她受了刺激,潛意識刻意抹去所有有關錦生的回憶,依舊頑強地殘存。

顧語聲走到她麵前,半蹲下來,看著她,聲音疲憊得沙啞起來:“之後呢,為什麼……”

“之後我收拾行李,終於沒有一絲猶豫,去了莫斯科。他們找來,向我解釋,我什麼都聽不進去,也冷靜不下來,還大吵了一架。我剛剛和媽媽相認……我很崇拜她,原來她是個出色的舞蹈家,是我向往成為的人,根本不像原來我猜測的那樣不堪。盡管她當年拋棄了我,但是我們相認之後,她對我真很好,我們像朋友一樣。可為什麼……為什麼是錦生?我一氣之下又偷偷回國,我不知道他們怎麼打聽到我的消息的,也跟了回來。”

白純閉上眼睛,緊蹙眉頭:“在他們發現我新的住處的時候,我發現我已經控製不了我的情緒,瘋了一樣砸我公寓裏的東西,甚至弄傷了自己,錦生阻止我,我反而打了他。”她低頭看自己的手,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白純,她都要分不清,“我推開錦生和我媽,下了樓,開車上路,不知過了多久,也分不清那時是白天還是黑夜……我隻覺得後麵像有洪水猛獸在追我,我想逃,逃的越遠越好,永遠不要見他們,然後……到了一個山路的彎道處,錦生在後麵不停按喇叭,讓我減速,我卻踩下了油門,那一刻,我想死,就這樣死了吧。”

“可我卻……聽到了刹車聲,非常刺耳,我下車跑回去的時候……他們的車已經消失不見,我在路邊大聲喊……”白純斷斷續續,抱住頭,強撐著意誌描述,一幕幕重新刺激著她的神經,她的唇色發白,渾身下意識抖動起來,“爆炸聲好大,我聽不見任何聲音,火花、黑煙到處都是,仿佛把我也燒著了,我慌不擇路,很想跳下去,想去救他們……醒來第一眼,一輛卡車停在我的身邊,我迷迷糊糊地看見車後麵裝著好多舞台道具,彩旗,樂器,我忽然覺得莫名的熟悉,可我的頭好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媽從車上跳下來,給我水喝……接著我就進了葛山大劇團。”

顧語聲深沉歎了口氣,仍是一言不發,扶著額頭緩緩站起身。

他推測的,不是這樣……盡管這段錦生和白燕的關係充滿了沉重的禁忌和質疑,但他希望他們活著,哪怕永遠藏起來不現身,永遠躲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隻要活著。

“顧叔叔,這是我所記起來的所有真相……就算現在你去莫斯科怎樣找,都不會有結果。是我害死了他們……是我,讓你失去了錦生。”

她抽了口氣,深呼吸,從沙發裏搖搖晃晃站起,顧語聲的心神還在震驚和絕望中回蕩,本能伸手護她。

白純低頭望著,淚眼垂落,五髒六腑絞纏在一起,疼得她冷汗直冒。

她沒資格再牽這隻給她所有溫暖的手了,是不是?

正是因為這種深深的不舍和貪戀,她才明知顧語聲痛恨欺騙,卻又一次次地丟失自己去欺騙他。

白純傾身,戀戀不舍地輕輕抱了他一下,在他耳邊說:“不要……不要原諒我。”

她的顧叔叔,曾在那個又冷又餓的雨後傍晚送給她一塊香甜的藍莓蛋糕;曾為她細心包紮傷口,為她光溜溜的頭頂擦藥、吹風;曾在郊外月光裏情不自禁地親吻她;每每激情時刻在她身體裏極盡溫柔、極致纏綿的男人,她到這一刻,不得不放開。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