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年不是一個感情細膩的人,隻要不是特別重要的人,她都不會在意。
目前,在這個世界上,對她而言稱得上特別重要的大概也就隻有齊帆一個人。所以,樓下的交涉並未讓她感到難過。
隻是,那些交涉突然讓她心中充斥了說不出的疲憊感。
郗年第一次明白何為心累。
楊璿到底是蘇霂寒的外婆,她不同於霍錕霍瀟瀟等人,是蘇霂寒在這世上所認可的為數不多的親人之一。
而蘇霂寒,對她來說雖然還稱不上‘特別’,但也是重要之人,她是不在意楊璿的話,但無法做到完全不放在心上。
蘇霂寒推門進去的時候,郗年正蜷坐在椅子上發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呆滯無神,也不知在想什麼,看起來愁容滿麵。
蘇霂寒從未見過這樣的她。
他的貓是矜貴的,也是無情的,人類的負麵情緒似乎永遠都與她無關。可是現在,他忽然發現,重生後的她卻不止一次露出這種神情。
究竟是重生前的她演得太好,還是重生後的她碰到的煩心事太多了?
蘇霂寒感覺心中不舒服,微頓了一下向她走來,安慰她道:“年年,你不要在意她們的話……”
郗年聞聲輕抬眼眸,朝聲源處望去,發現說安慰話的是蘇霂寒後麵上閃過一絲恍惚,隨即又恢複了她以往的樣子。
唇角微彎,明眸含笑,白淨的小臉洋溢著即使天塌下來也不在乎的笑容,仿佛剛剛那個滿麵愁容的人不是她。
“我當然不在乎呀!”郗年打斷蘇霂寒的安慰,沒心沒肺地衝他笑,“我怎麼可能會把精力浪費到無關緊要的人身上,你不用擔心我。”
蘇霂寒聞言閉了嘴,原本溫柔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
他不喜歡郗年對他刻意掩飾自己,那樣顯得他們很陌生。
郗年將蘇公子的變臉盡收眼底,訕訕笑了一下,垂眸避開了他的目光。
她有種尬演被當眾揭穿的感覺。
兩人無言,房間裏安靜得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因為自己的爛演技被無情地揭穿,郗年不敢看蘇霂寒,更不知該和他說什麼,而蘇霂寒因為看出郗年的逃避,亦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不知過了多久,郗年又看向了蘇霂寒,主動打破了沉默:“蘇霂寒,我想搬出去。”
話罷,她又垂眸避開了他的眼,就提出了無理要求的小孩子不敢直視家長一樣。
蘇霂寒瞬間冷了臉:“我不允許!”
郗年就知道是這個結果,她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眼皮一抬衝震怒的蘇公子翻了個嫌棄的白眼:“蘇霂寒,你別忘了,我是在你這裏租房子,我有權利不租,我想走就可以走,你沒有權利阻攔我。”
“你敢!”蘇霂寒真的生氣了。
郗年無所畏懼地直視著他怒氣肆虐的黑眸,眼角輕挑,唇角微揚,挑釁地笑道:“很遺憾,這是我的自由,蘇霂寒,你無權幹涉!”
“無權幹涉?嗬!”蘇霂寒冷笑,上前一步,伸手捏住了她微抬的下巴,笑著威脅道:“丫頭,你太小瞧蘇家了,也太低估我手中的權勢了,從法律上來說,我的確無權幹涉你的自由,但是,那也僅限於理論,剝奪一個人的自由對我來說小菜一碟。”
“你……”郗年也生氣了,咬了咬唇,不服氣地瞪他,“你有權有勢又怎樣,憑什麼剝奪我的自由?你不講理!”
“不講理?你要乖乖聽話,我怎麼可能不講理?”蘇霂寒微微俯身,原本捏著她下巴的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黑眸閃爍著溫柔的笑意,“年年,乖乖聽我的話,隻要你乖乖的,你想上學就上學,想逛街就逛街,想交朋友就交朋友,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我保證,你是自由的,但是……”
他說著頓了一下,眸中的笑瞬間消失,聲音亦冷了下來:“但是,你要是再提搬出去住的事情,我會真的剝奪你的自由,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我說到做到。”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了!郗年知道蘇公子不是在開玩笑,倨傲的小臉瞬間垮了:“你這是恐嚇!”
“是又如何!”蘇霂寒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恐嚇你。”
郗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