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皓忍不住走上去摸摸這孩子的頭,俯下.身去在孩子額頭上印上一吻。雪兒像是心滿意足了,側過頭趴在周大嫂肩膀上,閉著眼睛假寐去了。

周二牛湊過來道:“還是老弟你有本事。”

顧雲皓煞有介事道:“小孩子要管教啊,就得從娃娃抓起,等他長大了再來苦口婆心或者跪搓衣板,那都沒甚大用處。”

周二牛眨了眨眼,總覺老弟這是話裏有話。他轉頭看了看以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大口吃菜的二狗,臉頰不由抽搐了幾下。

大黃終於如願以償吃到了一些殘羹冷炙,對於一隻家畜來說,有骨頭有雞皮有肥肉,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蔬菜混在一起,這已經算是天大的恩賜了,一年當中,也就這一天能吃得上這麼好的菜色。

按照顧雲皓現代人的習慣,除夕是要守歲的,但這名詞擺在周家村,貌似連知道的人都沒有。

“什麼叫守歲,為何要守歲?”蘇放看著人都散了,不知自家男人怎麼忽然說出這個詞。

顧雲皓有些語塞,忖著周家村既然不興這東西,說來也無意義了,便擺擺手道:“隻當我酒後胡言了。”

蘇放自然也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一覺睡到大天亮,直到外頭鞭炮聲劈劈啪啪地響起來了,顧雲皓和蘇放才磨嘰磨嘰地爬起來。剛穿戴整齊出了裏屋的門,大綠小綠便過來說:“外頭已經有人來拜年了。”

顧雲皓挺好奇的:“這麼早會是誰?”想著自己輩分也不高,誰會這麼大清早地便往他家裏跑。

蘇放想了想,也不知會是誰,隻道:“出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對於周家村而言,大年三十算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的,可以吃最好吃的,穿最好看的,指不定還能和最喜歡的人一塊光明正大出去玩。按照周家村的規矩,在從大年三十開始,到大年初三,這幾天嘴裏都不能吐髒字,誰要是說了,便等於是壞了祖宗的名聲,是要到村裏的周氏祠堂裏去麵壁的。所以那些個明日裏偷偷摸摸的小情侶,這會兒都不怕了,人前人後手牽手了,暗地裏也可能嘴對嘴了。他們也不擔心自家長輩秋後算賬,因為這四天就是個特殊的日子,長輩們即便是看見了也隻當是沒看見。

大栓和土根便是這麼些小情侶中的一對了。方才大綠小綠說的拜年的人,也就是指他們倆。

想起蘇先生和顧兄弟為了他們倆能夠在一起也算是出了不少力,大栓和土根便覺得,來拜個年實在是太理所當然了。

顧蘇二人道是誰這般勤快,原來是這對小冤家,心下不禁莞爾。

大綠小綠識趣地端上來四碗棗子,四個人便圍著桌子吃起來。

“我說你倆啊,應該先去對方家裏頭拜個年。”蘇放道,“尤其是大栓你,上回幫土豆大伯收稻子,贏得了不少好感吧,這會兒要趁熱打鐵,不能掉以輕心啊。”

大栓把嘴裏的棗子咽下去,連棗核都忘了吐了,趕緊說:“這我有想到,在您這兒拜過了,馬上就去土根家。”

蘇放滿意地點點頭。

顧雲皓將棗子吃了一半,放在調羹湊過來問:“壓歲錢準備了嗎?”

蘇放一臉疑惑,好似沒聽清:“什麼?”

顧雲皓抬高了些音調:“壓歲錢。”這次是一個字一個字蹦的,該聽清楚了吧。

誰道蘇放仍舊一臉疑惑,反問:“壓歲錢是什麼?”

顧雲皓一愣,身子側開些,心中暗道,守歲沒有就算了,竟連壓歲錢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