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爺呲牙咧嘴,大吼一聲繼續攻向失了兵器的黃鳳林,被謝原一把抓住手腕,道:“打了這許久,好歇歇了,二爺!”

丁二爺隻覺臂膀一陣麻木,不由自由便鬆了手,鋼刀叮一聲掉落在地。

謝原一腳踢開刀,這才放開他手腕,立在場中望向眾人,目光裏掠過一絲刀鋒般的寒意,冷冷道:“都是自家兄弟,大半夜的竟會為了這點小事打成這樣,是不是接下來要比著自卸胳膊下油鍋了?”

幫會的規矩,若爭場子不分勝負,則各自派出人比狠勇。你掏自己腸子,我卸一條胳膊,你砍大腿,我就撈油鍋裏的銅錢,總之稍一示弱,往後就別想繼續混下去了。

眾人聽他這樣說,麵上漸漸浮上羞慚之色,紛紛低下了頭去。

黃鳳林已剃去胡須,臉是光了些,隻那豪猛之氣卻絲毫未減,大聲道:“謝大爺你來了正好,你給放句話。我的人輪守大寨,那兆公子喝得醉醺醺要闖上瞭望台,被阻攔了便出手傷人,我聞訊趕來製止,這姓丁的竟還與我作對,三言兩語不合拔刀便砍了過來,你說我能忍嗎?”

丁二爺道:“兆公子身份貴重,這大寨裏什麼地方他不能去?你的人不長眼睛得罪他,還出言諷刺於我,我又豈能容忍?”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又吵了起來,被謝原一聲“都給我住口”給喝住了。

謝原看了眼兆文煥,見他滿麵通紅,微微耷拉著頭,顯見是沒醒酒的樣子,略微皺眉,轉向已經趕了過來的杜萬山,淡淡道:“杜先生,今夜之事,你可有什麼話說?”

杜萬山臉色陰沉,哼了聲道:“此地有人連兆公子都不放在眼裏,哪還有老夫說話的份。謝大爺你想說什麼,老夫洗耳恭聽便是。”

謝原緩緩點頭,道:“如此也好,我便直說了。我先前將公子送到此處,是為他養傷考慮。如今公子傷已痊愈,再留下恐有不便,明日我便派人送公子離島,先生以為如何?”

杜萬山大吃一驚,做夢也沒想到他竟會直接下驅客令,圓睜雙眼,見他站在那裏神色肅穆,驚怒道:“謝原,你竟敢對公子如此不恭!莫非你拿先祖……”

“杜先生,先祖遺訓,我自然時刻不忘,”謝原打斷了他話,道,“公子血承龍脈,上天蒙寵,他日舉大事時,天下人必定驚動,能人賢士,更會如潮湧來,謝原愚鈍,難堪大用,不敢耽誤公子大事。且如我先前所言,這橫海島非我謝原之島,我能決定我之意願,卻無法代島上之人定奪將來。思前想後,隻能如此,請公子與先生見諒。”

兆文煥似終於酒醒,呆呆望著謝原,一臉的不可置信。杜萬山更是明白他這番話的意思,分明就是說往後要和他們劃清界限了,一陣急怒交加,指著謝原顫聲道:“好啊,好個謝家的後代子孫,口口聲聲說恪守先祖遺命,原來竟是如此恪守之法!你就不怕玷辱了信義二字?”

謝原淡淡道:“何為信義,人人心中都有一番衡量。我既接過這橫海島,便要為島上萬眾權衡利弊。今日做出這樣決斷,自也不會叫公子空手而歸。先生應也聽說過宏利寶號,船隊行走南洋諸國,遠至大食拂菻。我願把我在宏利的三成股份全部讓予兆公子,以此代替我謝家先祖對兆姓人所做過的承諾,公子與先生意下如何?”

他這話一出,眾人都吃了一驚,杜萬山心跳也微微加快。

他苦心扶植兆文煥多年,身邊也聚了些人,隻始終不成大氣候,後又千方百計找到了謝家的後人謝原,原本想著憑他聲勢,若能順利歸己所用,勢力自然大漲。隻是先前一番時日處下來,早看出謝原與自己並非一心,方才又聽他下了逐客令,雖麵上還聲色俱厲,心中卻早灰心喪氣,不想現在憑空竟能得到宏利的三成股份。這是一筆什麼樣的錢財,他自然清楚,幾乎立刻便要應下了,卻極力忍住,低頭沉吟半晌,才冷哼一聲,道:“還有大璽。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必定被你表妹藏了。你叫她歸還,得回玉璽之後,你這地方,便是求我,公子也再不會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