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吃膩了。”
李紈和銀蝶都笑了,禁不住賈蘭苦苦哀求,李紈隻得剝開皮,掰了一小瓣放在賈蘭嘴裏。賈蘭幸福地眯起眼,慢慢兒嚼著。
“小饞貓!”李紈彈了彈賈蘭的額頭道。
“娘,我的病什麼時候才能好?天天躺在床上,功課也拉下不少呢。”
“你哪裏是惦記功課,怕是惦記著去外麵玩罷?”李紈故意道。
“奶奶這可就冤枉蘭哥兒了,我可不平。”銀蝶忙道:“哥兒一向肯用心,昨兒還叫我把書取了來搖頭晃腦地念呢,這才是真真上進的。”
李紈點點頭,心下十分歡喜:“好蘭兒,這才不枉費娘的一片苦心。你好好兒養病,等身子好利索了再看書罷。磨刀不誤砍柴工,精神頭不好還勞心費力的,病得拖到什麼時候去呢?反而是本末倒置了。”
賈蘭道:“娘說的是,蘭兒再不在床上看書了。”
次日,李紈派小丫鬟請了一個姓孫的太醫來,他雖不及王太醫老道,卻也是個出色的。診過脈,李紈在外間擺茶,孫太醫告罪坐下後搖頭道:“貴府哥兒這個病,是被耽誤了。其原先必定受過驚嚇之厄,後一味溫吞隻知調養,不肯急去病根,治標不治本,故而纏綿至今。依我說得換個方子吃吃看,倘若開春有了起色,便是無大礙了。”
李紈憂心道:“有勞太醫,隻是這開春之說有些虛兒,能給個準話否?”
孫太醫道:“藥有醫緣,總是醫仙再世,尚有捏不準的症候。平日多看顧些,按照方子對症下藥,總不至於再退一步便是了。”
李紈拿了二兩銀子給孫太醫,又派人好生送了出去,每日抓藥煎藥不提。賈蘭服下藥後似有好轉,但沒幾日又反複壞了些,折騰得李紈心中焦急。
孫太醫開的新藥方比原先的方子更加昂貴難尋,才吃了半個月,李紈便再也拿不出銀子來,急得直打轉。
想要賣幾樣首飾,麵上卻挨不過。衡量一番後李紈還是硬著頭皮向賈母求助,賈母聽後責怪道:“平時你向來穩重,這回卻有些不懂事。此事傳出去是個好聽的?說咱們賈府連蘭哥兒的藥錢都不肯出,背後不知怎樣胡說瞎掰呢。你這孩子百般好,就是思慮過細,反而畏手畏腳做不成事。今後蘭哥兒的藥用全包在我老婆子身上,你也不要對別人提起。”
賈母派鴛鴦送來二百兩銀子給李紈收下,叫她盡管用,不夠了再要,李紈含淚收下了。二百兩銀子很快便用完,但是李紈卻不敢再去,因此事漸漸有些走漏風聲,冷言冷語甚至傳到了她院子裏。
李紈哪裏是能受這些話的人,氣得落淚了好幾回,再也不肯往後院那邊去了。
眼見著賈蘭的藥就要斷,李紈實在無法,便吩咐碧月搬出自己的陪嫁箱子,看能不能尋幾件不經常用的首飾典當。正翻檢著,李紈突覺得心頭一跳,左手掌心隱隱發熱。
李紈翻過手腕瞧看,隻見手心的紅色樓閣印記熠熠發光。她不覺靈光一閃,停了手上動作假意欣喜道:“我想起了,後頭箱子下麵壓著幾樣古玩,不知堆了多少灰的,卻也值錢。今兒不要翻了,明日再尋罷。”
碧月笑道:“奶奶也是硬氣,不肯吃那些眉眼高低的。”
李紈歎一口氣道:“太太本不待見我,我哪能再不知好歹要這要那的。平常不做聲,她還嫌我多著個影兒哩。”
晚間眾人都睡下後,李紈見四下無人,折回床邊坐下,忐忑不安地撫摸掌心空位樓的印跡,暗叫一聲慚愧,方默念了薇婂仙姑的法號。
就像當初第一次進空位樓一般,李紈眼前一黑,整個人又到了空位樓裏。樓內那個大檀木屏風上的字跡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美女簪花圖,畫中的女子風流婀娜,說不盡的美豔嫵媚,若放於世間絕對是第一尤物。